127.摊牌在即（三）
孙铭建看了看手表，在一片满是期待的余光中举起哨子，急吹三下:“原地休息！”
聂义峰咣当就躺在了地上，也顾不上暴露瓜怂少年的本质了，哎哎哟哟哼哼唧唧地伸着已经疼得仿若脱离了身体的右腿。在知觉恢复的时候，最先感受到的是一股汹涌澎湃的酸爽，在那个瞬间是伸直不是蜷缩也不是，左右都不是，真真是痛苦的不行。
除了糗样大出的聂义峰，所有新兵们有一个算一个，谁也不比谁强多少。聂义峰痛痛快快地哼哼了两声，大大咧咧地躺成一个大字型，小心翼翼地试探着腿部的神经，似乎憋得都快坏死了的神经细胞还有最后一点生命力……聂义峰想起了楚秦关于神经细胞的介绍，果然吃得少寿命长是有好处的啊！
“互相给揉揉腿！有点战友的意识行不行？”老兵们当然是看热闹不嫌事大，贱兮兮地笑着。
胡德林躺在地上，好像嘴里突出了一口灵气，弥留似的晃了晃手:“老聂……我不行了……你帮我揉揉……”
“淦！我也快不行了！”聂义峰快哭了，不过他还是坐了起来，几乎是爬到了胡德林腿边，手上故意用力，钳子一样一掐，胡德林当即嗷地一声弹了起来。猛然抽动的肌肉立刻泛起了浓烈的酸意，顿时给胡德林折磨得想把聂义峰手刃了。聂义峰哈哈笑着，开始给他按摩，一边还吐槽着胡德林毛病多。
“真是战友啊，你可真仗义。”孙铭建一直在看他俩搞恶作剧，竟也被逗笑了。
“中队长，我上次蹲半个小时还是初中的时候，被数学老师罚蹲了几乎一节课。”聂义峰一边给胡德林按摩着脚踝和膝盖，一边笑着说。
胡德林挣扎着撑起身体:“老聂你滴良心大大滴坏了！我可是端着机枪！比你那56冲重多了！”
“你摸着自己良心说话喂！你的备用弹鼓可是挂在我身上好伐！”聂义峰争辩着，下手又重了一点，立刻疼得胡德林惨叫连连。
“行了行了，小心一会他给你捏的时候更仗义！”孙铭建蹲在两个人身边，伸手给聂义峰指导“部队制式按摩指法”，一边说着，“我可告诉你们俩，这仅仅只是个开始！军队，不是你们玩的什么使命召唤，也不是你们打的什么真人cs。真正的军事训练，就是看似毫无意义的事情，一遍一遍又一遍的重复下去，一直重复到当你遇到突发情况的时候，下意识地作出正确的反应。”
“我懂我懂！当年我们wg战队的总教官也是退伍兵，那反应那叫一个快！看到目标，我们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蹲下开枪了，完全是下意识的。”聂义峰立刻点头附和，还对胡德林强调着，“老孙也是这样！我记得第一次跟他出任务，枪响的时候我就懵了，他一下子就把我拽到了路边水沟里……”
聂义峰突然卡壳了，他想起了登陆第一天死去的那个穿越者。尽管很多人都告诉聂义峰这事和他没关系，可事实就是如果这个老兵不是恰好站在聂义峰前面，那么这颗子弹就将击中聂义峰的鼻子，所以聂义峰心里始终有一个结，毕竟有人替自己死了。
孙铭建看着聂义峰的表情，知道他心里有道坎，便用力按了按聂义峰的肩膀:“好了，别想太多，那不是你的责任……”
聂义峰点点头，又露出一副孩子式的笑脸:“还有那次一起守哨所，远处枪一响，老孙嗖地一下就把我摁在地上！反应老快了！”
“嗯，这马屁拍的我还是很享受的！”孙铭建哈哈一乐，接着又换上了一副严肃的表情，“你们坚持训练，慢慢也会养成一个战士的反射。正常人听到枪炮声的第一反应是发呆，就像聂义峰第一次参加巡逻，要不是我把你拽到水沟里你还戳那当靶子！受过点训练的人听到枪响是找发源地，就像那次守哨所，听到枪响时你在寻找枪声方位。而受过充足的训练，养成了一个战士的条件反射后，那你的第一反应就是卧倒隐蔽，然后再辨别方向来判断危险程度，进而决定下一步的行动。作为一名战士，你要先保证自己的安全，然后再去想怎么干掉对方，或者后撤靠拢战友。”
“啊？我军不是提倡猛打猛冲嘛？”胡德林觉得三观被颠覆。
“这话说的，毛主席还教导我们:只有更好的保存自己，才能大量的消灭敌人！而只有大量的消灭敌人，才能更好的保存自己。你们记住，作为一名战士，一旦投入到了战场，你一个人能控制的时间和空间都是极其有限的，所以你自己再怎么勇猛都不可能代替你的整个班、整个排、整个连。我军提倡猛打猛冲，但不是日本鬼子那样一句‘天闹黑噶板载！’就上去了！保证自己的安全始终是单兵作战第一要素，不然你都光荣了还杀个屁的敌？”孙铭建就像一个长辈一样，给晚辈们讲着故事。
“老孙还知道‘天闹黑噶板载’啊？那你知不知道‘我是来监管你们的！四年级学生说听不见就是听不见’？”胡德林笑了起来。
“我虽然老了，不过还不是一个老古董，一些网站我也是高级会员，谢谢！”孙铭建坏坏一笑，继续他的谆谆教诲，“总之，你们在训练还有执行任务的时候，要多听、多看，看看老兵们是怎么做的。保命退敌依靠的不只是你的武器和你的枪法，更重要的是你的观察能力，你对身边态势——敌情、我情、地形的感知能力。”
“哦……”胡德林懵懵懂懂。
孙铭建瞧了一眼聂义峰，一挑下巴:“聂义峰，你不是老吹你参加过什么wargame比赛？你能理解吗？”聂义峰急忙点头:“理解理解！比赛的时候，最怵头的就是耳边都是咔哒咔哒枪响，但是看不见敌人也找不到队友……那叫一个坑爹啊！我是前进也不是后退也不是蹲坑也不是……”
孙铭建站起身，把枪背在身后:“这就是了！所以你们慢慢来。机动中队每个小组都是一个老兵带两个新兵，就是为了能手把手地教你们，让你们快速成长。只要你们保持刚才的状态，很快你们也会成为一名真正的战士！”
“我还是想打两枪……什么时候出任务啊……咱们的敌人又不是美国鬼子。”胡德林嘟囔着收起腿，拍了拍聂义峰，“行了，我缓过来了！你躺下，我给你按按。”
孙铭建巡视了一圈新兵们，刚才的跪姿据枪训练把他们折腾的够呛，不过让他意外的是，虽然个个都在叫苦叫累但都表示要坚持下去。机动中队其实已经做好了最后再缩编至少三分之一的准备，不过现在看来，似乎还可以再乐观一些。等机动中队这个种子站建好了，扩军就是水到渠成的事情，自己这个代理中队长也就算是功成了。
不过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现在军事委员会里可以说是清一色的解放军和武警复转军人，这是绝对的核心和主力，另外还有极少数的曾有外军服役经历的人，甚至还有一个人是海峡对岸的省军区的。除此之外，还有许多人对未来穿越大秦的军队建设事业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穿越通上关于穿越军队如何建设的设想可谓天马行空，自然是各路流派百花齐放，其中绝大多数……并不是复转军人们所熟悉的军队。
无论是从自己的军旅习惯还是个人感情上来讲，复转军人们更倾向于复制一个本时空的人民军队，但显然，所有穿越者有一个算一个，抛弃一切来到这个17世纪，不是为了来为人民服务的。而这其中的矛盾与冲突，短时间内可以被复转军人压制，可是随着时间的发展，这支没有根基的穿越军未来会变成什么样，恐怕谁也不知道。
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孙铭建掏出来一看，赶紧划开:“喂？秦帷……发现目标了！？现在！？太仓促了吧？好，明白！”
“怎么了？老孙？”
“立即集合部队！”
经过无人机的持续跟踪，终于确认了符指挥城中宅子的具体位置，随后又发现了他在新英市的落脚点芳雅楼。
这是送上门来的机会，然而对穿越者来说却有些鸡肋——既然决定以投毒的方式刺杀符指挥，就势必要做到两点:要么有内应，要么经过周密的准备和侦查。然而问题就在这，符指挥狡兔三窟行踪又比较隐秘，这次暴露目标纯属偶然。而在这仓促之间进行投毒，未必就能干掉他，反而可能伤及无辜，执行任务的部队也面临各种不确定性和危险。军事委员会立即主持召开了紧急会议，再三权衡后，决定当机立断，冒险一试——即使失败也无所谓，也能起到敲山震虎的作用。
各路人马立即按照预案展开行动:无人机队继续保持对芳雅楼的不间断监视，确定目标的具体位置；各攻击部队，入夜之后快速向新英市集结:突击队做好渗透的准备，机动中队在外围组成警戒线，舰艇中队准备接应撤离；无人机队全程提供空中预警和掩护；大秦联通保障通讯畅通……
聂义峰熟练地检查自己的弹匣包，就像每次wg比赛前一样，他把所有弹匣都调整成头向下指向右侧插进弹匣包——如此抽出弹匣后可以直接敲掉空弹匣进行更换。胸挂插了三个弹匣，枪上再挂一个，总共一百二十发子弹，在聂义峰看来对方就算是美国大兵也该跪了。检查完毕，聂义峰故作潇洒地把枪甩到背后，去帮胡德林换上56冲，这次行动不携带机枪。
“老孙，咱们这是要去哪里？打平安县城？有意大利炮嘛？”胡德林早就羡慕聂义峰“战斗英雄”的称号，听说有仗打立刻兴奋地两眼冒光。
孙铭建并不理睬跃跃欲试的胡德林，而是沉默着检查完了两个徒弟的装备，然后站到了队列前，嘹亮的一嗓子:“立正！向右看——齐！向前看！”
聂义峰肩枪姿势站在排头，心中突然有了一种神圣感，扣握枪带的手暗暗用力。
“情况通报！现在发现农夫山泉计划的目标就在新英市内，军事委员会决定立即行动！我们的任务是:入夜后即向新英市开进，担任外围警戒，完成任务后由水路撤离。强调一下:这次夜行军距离是十八公里，预计耗时三到个小时！路上河流两条，约有十个村子，地形为平原和低矮丘陵。这将是一次实战化夜间行军训练，各小组的老兵要起到骨干作用，带好自己的新兵！所有人，保护好武器装备和补给物资！大家是否清楚！？”
“清楚！”喊声倒是有了一点点兵味。
“好，各小组长到中队部开会，其余人员领取补给物资！”孙铭建严肃地讲完，敬了个礼，然后就带着老兵们钻进帐篷里，商量战术去了。
聂义峰摸了摸手中沉甸甸的自动步枪，长长舒了口气。虽然不是第一次参加战斗，但这次不是有预设阵地、有后方保证的防御作战，而是脱离基地深入“敌后”的主动进攻，紧张在所难免。他看了看胡德林，这家伙别看嘴上说秃噜皮，汗津津的脸暴露一切，便笑着踢了他一下:“别怂啊！你紧张什么？”
“我叫不紧张，我叫不紧张……”胡德林悻悻地咧咧嘴，一边嘟囔一边原地蹦了两下，望着西边的红日中间，点缀了几个海鸥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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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队长，我上次蹲半个小时还是初中的时候，被数学老师罚蹲了几乎一节课。”聂义峰一边给胡德林按摩着脚踝和膝盖，一边笑着说。
胡德林挣扎着撑起身体:“老聂你滴良心大大滴坏了！我可是端着机枪！比你那56冲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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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铭建看着聂义峰的表情，知道他心里有道坎，便用力按了按聂义峰的肩膀:“好了，别想太多，那不是你的责任……”
聂义峰点点头，又露出一副孩子式的笑脸:“还有那次一起守哨所，远处枪一响，老孙嗖地一下就把我摁在地上！反应老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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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孙，咱们这是要去哪里？打平安县城？有意大利炮嘛？”胡德林早就羡慕聂义峰“战斗英雄”的称号，听说有仗打立刻兴奋地两眼冒光。
孙铭建并不理睬跃跃欲试的胡德林，而是沉默着检查完了两个徒弟的装备，然后站到了队列前，嘹亮的一嗓子:“立正！向右看——齐！向前看！”
聂义峰肩枪姿势站在排头，心中突然有了一种神圣感，扣握枪带的手暗暗用力。
“情况通报！现在发现农夫山泉计划的目标就在新英市内，军事委员会决定立即行动！我们的任务是:入夜后即向新英市开进，担任外围警戒，完成任务后由水路撤离。强调一下:这次夜行军距离是十八公里，预计耗时三到个小时！路上河流两条，约有十个村子，地形为平原和低矮丘陵。这将是一次实战化夜间行军训练，各小组的老兵要起到骨干作用，带好自己的新兵！所有人，保护好武器装备和补给物资！大家是否清楚！？”
“清楚！”喊声倒是有了一点点兵味。
“好，各小组长到中队部开会，其余人员领取补给物资！”孙铭建严肃地讲完，敬了个礼，然后就带着老兵们钻进帐篷里，商量战术去了。
聂义峰摸了摸手中沉甸甸的自动步枪，长长舒了口气。虽然不是第一次参加战斗，但这次不是有预设阵地、有后方保证的防御作战，而是脱离基地深入“敌后”的主动进攻，紧张在所难免。他看了看胡德林，这家伙别看嘴上说秃噜皮，汗津津的脸暴露一切，便笑着踢了他一下:“别怂啊！你紧张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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