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难言完胜的胜利_异时空巨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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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难言完胜的胜利

  枪声渐渐洗漱下来,就像一出没能尽善尽美的歌剧,在即将达到鼎盛时突然停了电。月光下的战场被浓烈的血腥味包裹成了地狱,即便那些复转军人们也难以忍受,毕竟在旧时空中国已经几十年没有过大规模战争了,除了极少数有过反恐、维和经历的人见过血,再训练有素的士兵最多也只是在训练场上打过靶,演习场上用模拟器打过人,用模拟器打人和用实弹打人毕竟是完全不一样。

  至于那些已经紧张地快要晕厥的普通穿越者,甚至还没有意识到战斗结束,直到被旁边的人猛地一拍才回过神来,神经质一样哭着、笑着、吐着,眼前的景象煞为恐怖,血肉模糊的尸体、横七竖八的伤员、血流成河、哭啸哀嚎……狠狠地搅动着穿越者的神经和胃肠。

  新的命令很快发布,一部分小组继续防守外围防线,而另一部分小组则追击溃敌、打扫战场。荆杰严令只有限地抓俘虏,所有的追击在一千米的距离上戛然而止。很快,战果粗略估计了出来,仅仅只是“粗略估计”就令人瞠目结舌。

  这是一场一边倒的杀戮,巨大的技术代差带来了令人难以置信的伤亡——仅仅遗尸就至少七百具!当然,代价是极大的弹药消耗和穿越者亦有数十人的伤亡,还有一些物资损失,算不上是绝对的胜利。

  荆杰全副武装站到了被攻破的西门,默不作声地看着已经被打得基本报废的挖掘机,不知道车辆组那边会不会直接暴走。大约有一百多人从这里突入,被第二道防线挡住了。尽管战前本着料敌从宽而多层设防,但谁也没把本时空的军队当回事,没想到竟然真地突破了!

  好在增援及时,留在西门的人员战斗也很坚决,这一百多人被尽数击毙,重新封闭了突破口。荆杰低头打量着一具尸体,长相上不似常见的国人面孔,倒似东南亚那边的模样,和他年轻时见到的敌人很是相像,身高也不高,穿着的棉甲被子弹打成了血肉模糊的一团。荆杰厌恶地呼了一口气,迈过尸体走着,来到了围墙外面。他打量着被推倒的围墙,踩着脚手架登上了围墙上的掩体。

  “老荆。”孙铭建正带着13组在此警戒,掩护外面正在打扫战场的穿越者。他看到荆杰来了,伸手拉了一把。

  “你的小组怎么样?”荆杰问。

  “两个人受伤。”尽管打了胜仗,孙铭建情绪并不高,“有一个……伤得比较厉害,已经抬到医护组了。”

  荆杰心一紧:“怎么回事?”

  “敌人一种小炮……被霰弹喷到了。”孙铭建心情很复杂,把枪背起来,“他满脑子都是死了就能回旧时空……现在……唉……”

  荆杰嗯了一声,不知道该如何评价,眼前的尸山血海仿佛是一个钉子,把大家牢牢地钉在这里了,恐怕谁也回不去了。

  “咱们伤亡大吗?我看14组……”孙铭建有些担心,战斗中大家几乎是眼看着14组被一炮从墙上打下来的。

  “他们死了四个……其他没有死亡的了,算上所有人共有五十多人受伤。”荆杰叹了一口气。

  “那你得注意……虽然咱们打赢了,但是我估计伤亡这事恐怕不是那么好说话的。”孙铭建凑上来,小声提醒着。荆杰不予置评,只是点点头。孙铭建又遥望海边,那艘变成一团火球的帆船还在熊熊燃烧着,把附近的一些小船照得通亮,心中好奇,示意了一下,“海上情况怎么样?”

  荆杰的表情稍稍变得愉悦了一些:“呵,好得很!”,语气让孙铭建也不由地轻松了一些。

  相比出了些状况的陆地防御,海上的战斗就堪称精彩绝伦了。在利用雷达一路隐蔽跟踪敌人的舰队进入洋浦湾后,渔1轮和渔2轮组成的舰队可谓是大开杀戒。四门双联装重机枪总共八根枪管组成的火力,上演了一出跨时空虐菜的好戏,一艘小型欧洲三桅战舰猝不及防,被黑夜中蹿来的密集的大口径子弹引爆了火药,当场去世。

  这支舰队见势不妙试图反击,然而被渔轮上搭载的pkm和80通机疯狂洗甲板、洗船帆,自始至终没能开火。在他们逃窜的时候,又有一艘小型欧洲三桅战舰慌不择路地跑到了洋浦湾沙洲上,结果搁浅在了那里成了活靶子。如果不是两艘渔轮意外地和二十余艘小船纠缠在一起,那艘最大的欧洲战舰恐怕也难逃被大爷轮x的命运……至于那些小船,按照吴桅的汇报,就是“不需要再为缺少小船而发愁了,只是被机枪打得普遍需要修补”。

  “现在的问题,我们要搞清楚来犯之敌是什么人……”荆杰总结道,“他们不是之前的那支渝军!你看,他们在地面发动攻击前他们还专门炮击了白马井的那座营寨。结合后来发生的事情,他们的算盘应该是攻击白马井吸引我们——他们认为我们是那支渝军,他们的目标就是那支渝军。他们打算吸引我们的注意力,而后陆地发起突然袭击。如果不是我们有夜视仪,有雷达,有现代枪械,不得不说这个安排是很不错的。他们的地面攻击也很坚决,可以说是这支部队有相当的战斗力,能顶着我们如此猛烈的火力前进五十多米而不溃散,甚至西门一度被突破,战斗力很是了得。”

  孙铭建对此倒有些哭笑不得:“猛烈啥呀……大部分都打了鸟了!看着热闹,就没打中几个人!大部分人瞄准都不会,没打中自己人我就谢天谢地了!”

  荆杰也一笑:“缺乏训练是肯定的,咱们穿越前制定的军事政策还是太过理想化……先不说这个。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非常有意思,给我的感觉,这些人应该是另一路人马,和这个大渝是敌人。他们如此大费周章还下了相当的本钱——连欧洲海军都出手了,就为了对付驻扎在这里的那支大渝政府军?”

  “明白了,我通知警务组,连夜进行审俘!”孙铭建点点头,说着就去摸手台。

  “不着急,现在不用着急,咱们一下子干掉他们这么多人,一时半会他们是不敢再来进犯了。”荆杰摆摆手,“先打扫战场吧!”

  正说着话,一辆皮卡停在了西门外,全副武装的就像一个雇佣兵的迈克丁跳下车,还扛着他的战术rpd。他望着被推倒的围墙,用枪口顶了顶头盔,吹了声口哨,然后看着围墙上面,露出了笑容:“真是漂亮的一仗,诸位!”

  “迈克,抓了多少俘虏?”荆杰微笑着问道,这事可是工农能源委员会和基建工程委员会千叮咛万嘱咐的。

  “至少五百人!缴获了许多武器!先生们,你们一定想不到,简直就是博物馆!还缴获了一门火炮,欧洲式的!”迈克丁的兴奋溢于言表,动作麻利地爬上了围墙,一边大笑着一边和荆杰握手,又向孙铭建点了点头。“火炮?”孙铭建扬了扬眉毛。

  “是的,一门欧洲式的火炮。他们想用火炮攻击我们,不过炮手都被击毙了,是我们远程机枪火力干的。”迈克丁笑着,望着一片狼藉的西门内外,“他们竟然真地冲进来了?”

  “是的,我们低估了这个时空军队的战斗力。”荆杰耸耸肩,说道,“或者是我们高估了自己的战斗力。”

  “据我所知,母国的控枪是十分严格的,除了少数爱好者会有一些机会接触到武器,大多数人今天晚上恐怕是生平第一次触摸到枪械,现在的战果已经是非常不错了,至少没有误伤自己。”迈克丁把rpd收起来,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热情,又不容易被理解成幸灾乐祸,对北美射友团来说,语气是十分重要的。

  孙铭建却连连摇头:“没误伤已经是万幸了!完全的没有纪律性组织性!”

  “我知道,母国的军队高度强调纪律,甚至比过去的德意志军队还要严格,这一点我也同意,特别是对现在的我们来讲,我们不知道敌人在哪里。”迈克丁附和着,在他看来,获得治安军事委员会的好感,对北美射友团融入这支大部分人称呼他们我“香蕉人”的群体十分重要,迈克丁当然知道“香蕉人”在绝大多数时候并不是一个中性词。

  “迈克,你怎么看今天晚上的战斗?”荆杰问。

  迈克丁抬手示意战场:“很显然,他们的目标不是我们,而是曾经驻扎在这里的那支……那支……这个见鬼的时空,这个新的王朝叫什么?”

  “大渝。”

  “对,他们的目标显然是这里的那支大渝军队,而不是我们。”迈克丁点点头,“他们并不知道这半个月来在这里发生的事情,于是就遇到了我们。”

  “那么这些人会是谁呢?你知道,旧时空我参加过我们国家最后一场战争,这些人中有一部分人的长相和我记忆中敌人的模样特征很像。”荆杰背着手,看着正在拖尸体的穿越者们,喃喃自语,“一支有越南人参加的军队,跨过大海,来到海南岛袭击一支大渝军队,这是为什么呢?”

  “有可能和所谓‘南王之乱’有关系。”孙铭建突然想起来,“咱们刚登陆那会抓的俘虏,提到过这件事,可是俘虏级别都很低,并不知道很多。”

  “那就是说,这是这个‘南王’的军队,还联合了欧洲殖民者,跨过北部湾来攻击海南岛的儋州……哦,现在叫义伦县。这里有什么吸引他们的东西?”荆杰一边琢磨着,一边回过身来,看着孙铭建,又看了看迈克丁。

  “我想……我们可能要发财了。”迈克丁露出了心领神会的笑容。

  “明天我安排新的侦察队,进行远距离侦查,看看这个义伦县到底有什么!”孙铭建点头道。

  胡德林背着枪,踉踉跄跄走着,脚都不知道该往哪踩,一边走一边抹着眼泪。他刚刚在医护组包扎完毕,胳膊上、头上、腿上都打着绷带,不过还好都不严重。他看着穿越者们正在清理西门内外的尸体,眼泪在脸上刻了两道亮晶晶的痕迹。

  不远处的一具尸体歪在地上,少了半个脑壳,露着白花花红澄澄的东西,身上棉甲被好几发子弹打了个稀巴烂浸透了血液,在月光下呈现出一种恐怖的黑色。穿越者们拖来了很多两轮的地排车,把一具具尸体抛上去,拉到远处,等待卫生委的处理。胡德林颤抖着,望着弥漫着浓郁血腥味的战场,终于再也抑制不住,瘫坐在地上哭嚎出来,吓得几个站岗的老兵连枪都端了起来,然后望着哭得一脸鼻涕的胡德林不知所措。

  孙铭建听到了他的哭声,向荆杰和迈克丁一点头,就从围墙上跳到地上,把枪往身上一背就快步跑了过来。他扶住胡德林,拍着他的背:“怎么了怎么了?伤没事吧?”

  胡德林不说话,依然哭嚎着,撕心裂肺地哭嚎着。孙铭建搓着他的背,徒劳地安慰着他,心里估计是被这一大片的尸体给吓到了。

  别说他了,孙铭建自己的心脏也有些驾驭不住的感觉,强逼着自己尽量不去看那些死状千奇百怪的尸体。尽管在旧时空当了十几年兵,参加过大大小小许多演习,还出国参加过一次维和勉强算是上过战场,但今天也是他第一次真的开枪杀人。子弹打死的人,并不象电影里那样只是在人身体上优雅的留下一个小孔然后象征性的淌一摊血,而是毫不客气的翻出一堆血肉,流淌出大量的鲜血,把土地染得紫黑紫黑的。

  就这么一想,连他也觉得胃里翻江倒海,废了好大劲才压了下去。

  “胡德林!胡德林!”远远地传来女孩子的喊声,艾晓茜已经在壕沟间跳跃着,东张西望地寻找。孙铭建招了招手,喊了一嗓子,艾晓茜便寻声跑了过来。

  “他没事吧?”艾晓茜看着身上打着绷带的胡德林,焦急地问。

  “没事,他轻伤。”孙铭建盘腿坐下,哄孩子一样哄着哭得嗓子都哑了的胡德林。

  “……老孙……今天要不是老聂……我就死啦……我就死啦……”胡德林捂着脸,泪水从指缝里往外涌着,“老聂救了我啊……”

  “今天,对他……我可是刮目相看啊。”大孙头点点头,用刺刀挑起尸体手中的刀,端详着。

  孙铭建呼了一口气,沉默着。他今天看到了这一幕,更是对聂义峰的表现而深感惊讶,倒不是他的作战,而是当那门土炮打响的时候,聂义峰把胡德林按倒在地。在那个众人逃命的电光火石间,孙铭建几乎被聂义峰的举动惊讶地说不出话来。当硝烟散去,瘫在胡德林身上的聂义峰已经全身是血,不省人事,怎么喊也叫不醒。孙铭建似乎理解胡德林的感受,拍了拍他的肩膀,对艾晓茜说:“刚才……要不是聂义峰,他可能就没了。”

  艾晓茜只觉得鼻子一酸,蹲了下去,坚决地把胡德林抱进怀里。胡德林紧紧抱着自己的女神,放声大哭着。艾晓茜不停地安慰他,抚摸着他的脊梁,也不管眼泪鼻涕沾了一身。她在船上听说伤员名单里有胡德林后,吓得她疯了一样冲过码头上的岗哨,直奔医护组。得知胡德林是轻伤,已经返回阵地后,不禁松了一口气,又马不停蹄地追了过来。

  “老聂呢?”艾晓茜也流下了眼泪。

  “不知道,晕倒被抬下去了,不知道到底伤的怎么样,血人一样。”孙铭建叹了口气,“说实话,我对什么军宅之类,一向是看不起的,但是今天,我对他是刮目相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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