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3.李应元的助攻_异时空巨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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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3.李应元的助攻

  义伦县新华书坊掌柜,秀才李应元,正坐着一艘小船,忐忑又急迫地前往洋浦。他是灵返村人,家中祖祖辈辈从事盐务,赚的那真叫血汗钱,几代人协力才供出他这么一个生员。然而那年,盐使张奎三勾结龙门山羊匪,血洗峨蔓场,几家几户都被屠绝了,他张盐使就成了峨蔓场的霸主。李应元家的产业也被夺去大半,父母都被匪寇所害,其余家人大都逃亡自此杳无音信……李应元想要告官,可他张奎三自己就是州府的官,如何告得动?连县衙明府老爷都拿他无可奈何……最后,还是教谕出面替他谋了个书坊掌柜的差事,好歹拿着一份粮米,勉强可以糊口。

  李掌柜原本以为日子会就这么过下去,自己家的冤情、峨蔓场的惨剧,都要长久埋在那黑漆漆的盐泥之下。突然,峰回路转!

  这些自称蓬莱秦人的海贼到底是什么来路?李应元无从知道,但是秦王暴虐无道他是知道的。秦人的后代历经千年,也是心狠手辣的主,竟然一下子就平了兰馨场,打跑了张奎三!可是李应元不禁拍手称快,兰馨场和峨蔓场一样,都是张奎三的地盘,现在狗咬狗、贼抓贼,秦贼竟然把张狗官打得落花流水,李应元心中着实出了口恶气!

  这次,他正是应了为食佳杜掌柜的邀请,到洋浦市考察一番,筹划开个书坊分号。不过李应元猜得出来,蓬莱秦人这是要对峨蔓场的张奎三老巢动手了,而自己作为和张奎三有深仇大恨的灵返村人,必然知道一些对他们有用的东西——李应元并不奇怪,蓬莱秦人调查清楚了自己的身世。当然,他不知道,这是为食佳和弘毅堂谈判时,偶然得知的。

  洋浦市的商馆、客栈、水塔、公厕都已经竣工,再加上几乎胆子大的农户摆的摊,已经不是之前荒秃秃的寒酸样,但也说不上有什么人气,这里毕竟距离县治太远了。李应元不禁疑惑,这么一个穷乡僻壤办书坊?办也得去新英市办啊!

  “李掌柜,多日不见,气色好了许多。”杜岳晟没有穿古装,而是穿着一身迷彩服,让李应元琢磨了好一会这是谁。

  “啊!原来是杜掌柜!竟不认得了,失礼失礼……”李应元急忙合手。

  “李掌柜客气了!”杜岳晟拱手一笑。

  “听闻洋浦乡重造兰馨场……这拆得好快啊,眨眼之间竟已空无一物!若不是盐课衙门还在那里,我都认不出此地了!”李应元笑着,挥袖示意了一下背后的兰馨场,现在应该叫兰馨场旧址了。

  杜岳晟脸上露出坏笑:“今天请李掌柜远赴洋浦,正是为了让盐课之事有个最后的了断!请吧,李掌柜……”说罢,杜岳晟一摆手,邀李应元进入大秦进出口公司的总部小屋。

  当初展开洋浦市蓝图的会议室里,又一次塞满了人。木棉花期将尽,位于热带的海南气温已经很可观,纵然窗户大开,会议室里依然又闷又热。李应元看到屋内的蓬莱秦人,个个都是杀气腾腾,聚精会神地听着一个精瘦干练的大秦军官,抑扬顿挫地讲着兵事,不免有些紧张。

  杜岳晟邀他坐好,一边给他把秦帷的广西味普通话翻译成海南味广州话,如此李应元多少听得懂一些。

  “……我们这次的行动,可以算是对张奎三黑恶势力的一次总攻!为饱受他压榨的兰馨场、峨蔓场讨还公道!”秦帷刚才在解释,为什么之前对符指挥采取秘密手段而这次公开怼张奎三。突然看到进来了一个大渝本地人,知道这就是请来的外援了,顿时嗓门提高了八度,语气变得铿锵有力。

  “感谢诸位老爷!我李应元替死去的家人……谢谢诸位老爷大恩!”李应元被说得热血上头,起身抱拳,一点都不像是一个文弱的读书人。

  荆杰微笑着站起来,也向李应元抱拳:“这位就是李掌柜?久仰久仰!我们既然落户洋浦建村立乡,就不允许任何黑恶势力在这里祸害百姓!我们一定帮李掌柜讨回公道,扫黑除恶,除暴安良!”

  这话李应元听起来,就有些像笑话了。这些蓬莱秦人和张奎三井水不犯河水,现在突然斩尽杀绝,明摆着是觊觎盐务的好处。不过正如兰馨之事,狗咬狗,总归这是条好狗。李应元已经听到了不少关于秦人行善的传闻:从大江市收容难民,到兰馨场送医送药,还有最近突然流传开的“大秦药方”,简直就是救民于水火。这些蓬莱秦人如此处心积虑收买人心,当然是企图不臣,但是李应元还是觉得,他们是好人。

  荆杰见他不答话,以为他不以为意,便微笑着说道:“我们对张奎三黑恶集团的了解还不足,希望李掌柜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李应元张张嘴,这些秦人也真有意思,不说他们想知道什么,就要自己“知无不言”,自己还是他们的犯人不成?不过读书人的自尊很快就让位于复仇的急迫,他思考片刻,侃侃而谈起来:“这峨蔓盐不同于兰馨盐,它不是官盐而是商盐,一年也有一千四百多引,多是大陆的盐商贩售。战事起了之后,盐价高企,这张奎三也正是看到了这里的好处,才官匪勾结、巧立名目、强取豪夺、谋财害命,霸占了这两处盐场。他还驱逐了过去的盐商,自己立了字号和州里许多官做着贩盐的买卖,给薛明府、胡协统也有孝敬,甚至……还有传言,他还和叛逆有来往!”荆杰点了一下头,和其他人交换了一下眼色,这些和他们掌握的情况差不多,无非就是官商勾结、官匪勾结、官官相护、以权谋私,这是几千年来贪官的传统技能了,没比已经化成灰的符指挥强多少。

  李应元无力地长叹一声:“说到底,其实张奎三就是仗着自己有官身,又有匪寇充当打手,才敢胡作非为。听闻他和龙门山羊五是拜把子兄弟,那年……峨蔓场……我阿爸、阿妈……都……”说着,已经是泣不成声。

  穿越者们都互相看看,纷纷恻然。

  李应元也许是觉得有辱斯文,急忙拭去眼泪,控制了一下情绪:“我告过官衙,可是官官相护……我也想过聚民请愿,可……可张奎三是盐使!我们若要起事,就是和官府对抗!就是造反!我们只好……只好……”还没说完,又抽泣起来。

  荆杰打手势,示意递给李应元一杯茶,让他控制一下情绪,自己则投以同情、友善的微笑:“我们大秦有句话,叫‘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我看这个张奎三,良心都被狗吃了!官匪勾结……匪微不足道!我们的实力想必李掌柜有过耳闻,就羊五爷那点人马都不够我们塞牙缝的!而且我想羊五爷也没那个胆子,为了张奎三和我们兵戎相见。至于官,我们是外来人,刚好可以不守规矩!管他哪路旗号,以力破之,先除了张奎三这一害再说!至于张奎三巧立名目让你们欠的那些债务,我猜得出来,一定是利滚利的冤枉债、阎王债!我看,干脆一笔勾销!”

  这是穿越之始,在王奕的提议下,就在贯彻的一个原则。生长在21世纪“温室”里的穿越花朵们,想和被恶劣的生存环境淘汰出来的古人斗心眼、玩手段,只怕片头曲两句之内连收尸都省了。但好就好在,穿越者是从天而降的,他可以不讲武德、不择手段、简单粗暴、删档重来,按照穿越者的认知打造一个新的世界——即所谓“能捅古人屁眼子,不斗古人心眼子”

  李应元听得热血沸腾,却又忧心忡忡:“几位老爷,这张奎三,虽然人人要生啖其肉,但毕竟是官身。就这么以力破之,只怕州府、甚至朝廷上怪罪下来……恕在下直言:你们是蓬莱秦人,说到底是海外人士,暂居洋浦罢了。到时候你们一走了之,盐场百姓却要担上勾结海匪、谋害朝廷命官的大罪……这是要满门抄斩的啊!”

  “最不需要担心的,就是我们一走了之!”荆杰哈哈一笑,“我们来了就不会走了!至于朝廷,恐怕现在朝廷焦头烂额,也顾不上一个边陲小县的一个小小的盐使。至于州府,张奎三不过是他们的一条狗,所系就是银钱而已,我们自有办法!”说罢,荆杰看了看在座的进出口公司的人,郭玲等人秒懂。

  李应元听得直摇头:“此事恐怕不会这么简单……盐务之事,并非张奎三一人中饱私囊,还有一应盐差……”

  “李掌柜所说,是盐课衙门的吏员吧?”荆杰一笑,他早就想到了。

  现代词汇常说的“官吏”一词,实际上包含了两个完全不同的政治概念。在古代,“官”,特别是基层县官,通常是科举出仕。而具体操办实际业务的人,通常没有官身,即所谓“吏”。自古至今,政事实务怎一个繁琐了得,每一项都专业又复杂,门外汉打眼一看根本就是乱麻一团。“官”通常经史子集汗牛充栋,但是在这方面……除了个别骨骼惊奇的人,根本不屑于了解这些“小事”。久而久之,“官”就是“官”,“吏”就是“吏”,“官”动嘴,“吏”跑腿,“官吏隔离”、“官尊吏卑”,实际政务就把持在了“吏”的手里。

  垄断了实际政务,也就垄断了权力,进而垄断了利益,吏员往往是世袭传承,对实际业务的处理更成了“传家本事”,世世代代在一个地方吃这碗饭,慢慢也就和当地豪强形成了盘根错节的利益关系,形成了对“官”的制衡,也就是“吏治”。直到中国共产党领导新民主主义革命,涤荡了一切蚊蝇鼠蟑,“吏治”从宣告终结。而现代公务员制度,更是在根本上打破了“官吏有别”的陋规,也就是许多穿越小说中津津乐道的“官吏一体,若为官先为吏”。

  不过对穿越者来说,至少现阶段而言,“吏治”是最不是问题的一个问题,因为穿越者根本不怕吏员拿所谓“传家本事”要挟。和新中国一样,穿越者也是要把这一切推倒重来,“吏治”是一定要扫入历史的垃圾堆的!这些吏员的“本事”,对穿越者来说毫无意义。

  “李掌柜无需忧虑,峨蔓场今后将仿兰馨例,进行重建。一应盐务,都归洋浦乡负责。我们最不怕的,就是那些半吊子公务员!”荆杰给了他一个胸有成竹的笑容。

  李应元见蓬莱秦人如此坚定,心中已满是报仇的急切。他猛甩了一下眼泪,两手一合:“既然如此,只要能除掉张奎三,我家仇得报,即便当牛做马也要报答诸位的大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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