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九幕 草薰风暖摇征辔_成何体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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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第九幕 草薰风暖摇征辔

  在卫华皎的檄文之后,湖州叛军的势头果然受到了打压。而随着由鹿渊带领的平叛大军的包围之下,湖州这些本就是临时拿起锄头当武器的百姓们成为了最大的牺牲品。

  战斗最开始还是焦灼的,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湖州的抵抗不能持续太久。

  跟着荀赢祸起义的百姓们还不知道,他们还盼望着荀善人振臂一呼,带着他们杀进楚州、攻破阳京皇城的大门。

  而被成为善人的荀赢祸呢?对着来势汹汹的周国大军,除了面子上还在抵抗,内心其实早就放弃一大半。

  要不是为了给那人多留些印象,要不是为了让那人受些教训,或许湖州早就被周国人收回去了。这么说似乎也不对,毕竟荀赢祸从始至终都没有更改湖州百姓的户籍,除了她自己,其他人仍旧是大周的子民。

  也正因此,就连在殷菱臻记忆中一直贴着“鲁莽”标签的鹿渊,也一再上书询问该如何对待抵抗的百姓。

  然鹿渊虽有上书,却并未等待皇帝的答复。书信在路上耽误的时间,足以延误战机。鹿渊与几位副将商议之后,派出几支先锋部队,绕着远路悄悄将叛军包围起来。

  也因了如此,等上头的批复下来,这支平叛的军队已经占尽了先机。一下子,局势就发生了逆转。弹尽粮绝的帽子也转眼扣在了叛军的头上,如乌云一般压迫着以上虞为驻地的整个叛军的心。

  决战就在上虞了。

  荀赢祸、鹿渊,甚至是还顶着上虞县令身份的蒲杭,都知晓这个道理。

  鹿渊总算是没负了他祖辈留下的英明形象。至于他自己,作为一个年逾三十仍未成亲的单身男子,在贵族中越发炙手可热起来。

  就连以往一向看不上他称他为“莽夫”的皇帝陛下殷祁的态度都发生了转变。他开始时常问起殷菱臻对鹿渊的态度,开始时不时的夸奖鹿渊机灵果敢。

  至于身边那些姐妹,自没有一个能够理解殷菱臻如今的心情——她恨不能咬破张纪蒹的脖颈吸她的血!

  即便是生活美满幸福的十二、十三,在得知她们的十六因为张纪蒹的事情情绪失控的时候,想到的方法也不过是将更多的优秀男子带到殷菱臻身边。

  没有人相信张纪蒹还活着,除了殷菱臻自己。

  似乎所有人都觉得,以张纪蒹那脆弱的身子骨,就算落水的时候还活着,等被救起来的时候也该咽了气才对。

  这段时间,已经不知多少人为了各式各样的目的来安慰、游说自己。在他们看来,似乎要忘记张纪蒹带给自己的伤痛,只有移情别恋一途。

  可殷菱臻是知道的,知道她这颗砰砰跳动的心,只为了那一人。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

  所以,对于旁观者那些不明就里的关心,殷菱臻一面庆幸她与张纪蒹之间存在的、那不为外人所知的小秘密,一面又不厌其烦,不堪其扰到生出了再逃出京城的念头。

  她可不想未来的某一天一觉醒来又被阿爹扔进花轿、打包送去鹿府。到那时,就算她还有胆子再自尽一次,老天又可还愿意给她重来的机会?

  把握当下,比什么都重要。

  趁着她家驸马不在的这段时间,公主殿下决定做一件早前就想要做的事情。这件事,早在重生的时候她就想做了——只是那时苦于没有证据。

  而现在,张纪蒹的“死亡”给她带来了转机。虽然殷菱臻还不是很明白,为何前世今生都遇到过同样的事情,那个人的表现却不尽相同。

  但这不妨害她顺藤摸瓜揪出幕后指使者。在殷菱臻从齐国公府的书房里找到一封内容可以定义为“写给荀先生的投诚书”的信件之后,她才总算松了口气。

  这封信就是前世害死齐国公府满门的引线。

  最近,因为卫相卫华皎的出山,宫里传出一些以往殷菱臻听不到的流言,是关于周恭帝与卫相君臣之间的一些事情。不过不是大家说的君明臣忠,而是说、两个人有类似夫妻的关系存在。

  对于这些,她那皇帝父亲的态度非常淡定,完全没有先帝名声受污的愤怒。

  能解惑的,大概只有那个人。所以,殷菱臻去拜访了逗留阳京的卫华皎,并从她那里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经过上述的一些排查,殷菱臻已经基本确定了前世齐国公府灭门并不是因为张纪蒹的女子身份,至少不是占大头。那么就只有记忆中那个,被自己一直忽视的“通敌卖国”了。

  如此一查,果然查出了问题。

  想邀功,但张纪蒹不在。憋着口气的殷菱臻只有将那信交给齐国公张广阳,并在功过簿上先给自己记上一笔。

  张广阳在最初接到公主驾到消息的时候还觉惶恐。张纪蒹不幸遇害,就算张家上下再不愿相信,表面上也只有先将孩子的遗物葬入衣冠冢。陛下的安抚来的很快,但更快的,却是平翎公主将要再嫁的消息。

  张纪蒹不在了,平翎殿下自然是无需像寻常妇人那般为她守节的。张广阳早就做好了这相处十分短暂的公主儿媳变成前儿媳的准备。但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平翎殿下到访的目的与自己所猜所想大相径庭——他的书房里居然会藏着足以毁灭整个家族的祸根!

  而殷菱臻、这位皇家的公主只是面无表情看着张广阳读完信,看着他汗流浃背。

  “国公看完了么?”殷菱臻问得有些漫不经心,也不等张广阳回答便当着他的面烧毁了这封信件。

  张广阳盯着那逐渐化作黑灰的信纸,低低应了一声。

  “国公可有识得擅长模仿他人手迹的大师?”殷菱臻问,“此事有一就有二,以后国公爷需更加小心。毕竟,予能救张家一次,却救不了每一次。”

  “谢殿下开恩!”张广阳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头埋得低低的,身体却开始发抖。张家如今早远离权利边缘,竟是何人心肠如此歹毒,竟要害他全家?若非有平翎殿下在,他们张家岂不是就此终结了?

  殷菱臻侧过身避开了张广阳的大礼,有些埋怨道:“公爹行此大礼,是要让纪蒹怪我么?快些起来吧。”

  原来是看在蒹儿的面上。张广阳心想,有些安慰。可一想到张纪蒹如今的下场,只低叹了一句:“是蒹儿没这福气。”

  “连公爹也觉得,她丢下咱们了么?”殷菱臻抿着嘴,扶起张广阳。见张广阳如此,殷菱臻又是开心、又是难过、又是懊悔,这心情混杂在一起,竟说不出滋味来。

  但最终,她也只是淡淡说了句安慰话:“公爹放心,予之前已经确认过了,死的不是驸马。”

  张广阳一怔,却不知该喜该忧。

  张纪蒹虽然名义上是张家的儿子,但性别的秘密总是包不住的火。星火尚可燎原,更何况是这欺君大罪?在最初得知张纪蒹遇害消息的时候,张家上下无一不是落泪心痛。可等情绪平复之后,倒是老太君先安慰起儿子媳妇:“这样也好,蒹儿的身份不会再暴露了。”

  如此互相安慰过了几月,连张广阳都觉得麻木起来。可却有这样一个人,没有任何血缘的、高高在上的决断者,一直坚信着他的孩子还活着,并一直在等她回来。

  “公爹应该知道、驸马有一个影子。”殷菱臻笃定说道。

  张广阳一怔,眼神有些闪躲:“竟、竟有此事?”

  “公爹不必瞒我。”殷菱臻忍不住笑了起来,温柔而和煦,“驸马在我这里,不存在秘密。”

  殷菱臻笑着,就像是坠入爱河的少女。甜蜜的、无害的。

  “臣、臣。”张广阳“唉”了一声,“殿下,蒹儿她、她也是不得已才欺瞒殿下的。都是臣不好。”

  “她从来没有欺瞒过我。”殷菱臻说,“即便这次纪蒹都来不及给我留句话儿。可我是知道的,她在为我们的未来努力。所以公爹,你现在最该做的是告诉我,那封信绝对不是你写的对不对?”

  “我张家如今虽非显赫,但世代忠良,晓得礼义廉耻。绝不会背叛大周。”张广阳说。

  殷菱臻点头:“所以,我今天是以儿媳和公主的双重身份来请公爹帮忙的。”

  “不知臣能帮上什么忙?”

  “那意欲陷害齐国公府的人在予身边藏了个眼线。”殷菱臻笑眯眯说,“天降灾雨、驸马遇袭,让那眼线和她幕后之人露出了狐狸尾巴。”

  “我这人小气的紧。”殷菱臻说,“他让我不舒服了,我就要加倍还回去,连驸马的份一起。”

  “蒹儿能遇到殿下,真是此生之福。”张广阳一边听殷菱臻的计划,一边将自己为人父母的心情坦露。

  福气……么?

  殷菱臻也不知道她与张纪蒹如今算是什么。大概就是,虽然没有相互说个明白,却都在为同一件事情努力吧!

  很多东西都可以骗人,事情的真相总让人觉着雾里看花。但这些事情一旦拼凑在一起,已经是重来一次的殷菱臻总算能发现许多非比寻常的蛛丝马迹。比如张纪蒹的身边比前辈子多了一个影子,而这个影子、已经不是第一次保护了张纪蒹了。这一次也同样的,在影子的帮助下,张纪蒹顺利隐藏了起来。

  她的驸马,大概是在查什么吧?正是因为殷菱臻有了这样的想法,才在确定张纪蒹还活着的消息之后,乖乖回到了阳京,暗暗观察起身边的一切。

  而现在,她总算也能帮到张纪蒹了。等这边的事情处理完,驸马她应该也会回到自己身边了吧?殷菱臻想着,脑海里已经浮现出几十种让张纪蒹“赎罪”的办法,然后不可抑制的,为自己的“小心眼”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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