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第 65 章
番外一：
“恭喜你终于在二十四岁这年，成功追到了男神，可喜可贺。”
岳曦正对着镜子化妆的时候，收到了赵小琦的微信。
她放下眉笔，抽出一只手来点开屏幕，还未来得及回复，又收到一条：“等会见喽。”
她莞尔一笑，回了个：“好。”
毕业后第五年的春节，徐佳梦组织了一次小聚会，第一次人能来的这么齐。
班里几乎大半的人都到场了。
岳曦与顾之墨是最后两个到的。
进门之前，岳曦特地松开与顾之墨牵在一起的手，小声道：“人太多。”
顾之墨却蹙了蹙眉，重新将她手牵了回来，还握的更紧：“你是我女朋友怕什么，我巴不得全天下都知道。”
说着，不由分说便拉着岳曦进了门。
几乎是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身上。
岳曦有些局促不安，下意识想往后缩，顾之墨直接当众搂住了她的肩膀。又对着众人赔罪：“不好意思，我们来晚了，外面有点堵车。”
这些目光里，有惊讶，有调侃。
顾之墨大手滑落到她腰上，轻轻一拍。岳曦立刻挺直腰板，和老同学们摆摆手：“好久不见。”
“嗨！”袁达仍然是人群中最先起哄的那个：“老顾你不能低调点？班主任还在这呢，这就光明正大秀恩爱。”
林清策目光一直在两人身上盘旋，目光里满是赞赏，好像在说：“果然。”
他清清嗓子，说了句：“已经过了早恋的年纪了，这我可管不着。”
此话一出，其他人都笑了。
“行了，快坐下吃饭吧。”林清策朝他们招了招手。
聚会时间在晚上，不少人是开车来的。所以开饭之前，林清策就提前说好了，这次聚餐只吃饭不喝酒。
大部分人就有了更多时间与身边的人叙旧。
一共两桌，岳曦这桌有好几位女同学都半带着羡慕的语气调侃道：“曦曦和男神在一块了，好羡慕。”
也有男生打岔：“羡慕啥，岳曦多漂亮，男生才应该羡慕顾之墨呢。高中怎么没先下手为强呢？”
顾之墨故作冷漠地瞥了说话那人一眼，哼了一声：“你倒是敢？”
说着，一只胳膊搭上岳曦的肩膀，宣布主权：“早一点你们也甭想，她是我早就看好的人。”
这一句话直接说得岳曦面红耳赤，袁达在一边表示不满：“顾之墨你吃饭就吃饭，别撒狗粮啊。”
林清策正吃着菜，闻言也忍不住插了句：“咱们班顾之墨学习第一，事业有成，在秀恩爱上也不甘示弱呢。”
“哈哈哈哈哈。”周围的人都笑作一团。
岳曦也跟着笑了。
其实这也是她第一次在老师同学面前公开和顾之墨的恋爱关系，说不虚是假的。但是周围的人都这么努力地在调节气氛了，她再偷偷别扭也不是个事。
这一场叙旧到最后变得格外温馨，旧时的同窗带着高中时的纯净，就这样坐在一处聊着天。
林清策也感慨地说道：“不求年年相聚，五年后，哪怕十年后，要是还有这样一个机会坐在一起吃吃饭，也算是一种幸福了。”
曾经坐在一起谈笑的日子仿佛重现，亲切感与熟悉感一起袭来。
岳曦这一刻感想颇多，可能是她最近遇到幸福的事情实在太多了，此情此景，她不光想笑，还想哭。
热泪盈眶时，顾之墨在桌下握了握她的手，低声在她耳边说：“煽情的场面，就暂时低调点了，谈情说爱的事，回家再做。”
这一句话说出，岳曦立刻把眼泪憋了回去。并，差点喷饭。
与顾之墨恋爱第二年。
岳曦彻底辞掉了H市的工作，专心留在他身边。
不是她不再热爱漫画行业，也不是她离不开他。
而是因为……他身边虎视眈眈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为了像顾之墨一样宣布主权，岳曦正式担起了“老板娘”一职。赶在集团五十周年庆前一天入职进来。
不少人对“顾夫人”的职位评头论足。
有人说：“顾夫人又怎么样，听说还没结婚。足球有守门员照样能进球呢，我们还有机会！”
也有人说：“之前那么多前赴后继的姐妹都阵亡了，不难看出顾总对一般的女人兴致不高，所谓的顾夫人估计也是家族联姻？他的心，他的爱情还在，将永远为下一个女人保留。”
更有人说：“男人都是视觉动物，看多了难免会腻。而且她不见得有我好看嘞，明天我一定要亲自会一会。”
岳曦灰溜溜地从格子间路过，并将众多讨论一字不差地听进耳朵里。
什么感受她说不清楚，就是觉得回来这个决定简直做的太对了！
她低着头没走出几步，猛地撞上一个胸膛。
岳曦低呼一声，吃痛地捂住自己的头顶。
顾之墨大手一揽，把她带到怀里，关切地问：“撞疼了没？走路不看路？”
岳曦四处看，见没什么人后舒了口气，非常正式地教导他：“这里是公司，你注意点。”
顾之墨却不以为然：“自己家公司有什么可注意的。”
岳曦抬头看他。
顾之墨刚谈完一个合同，身上还穿着正装。藏蓝色西装，黑白相间的领带。
在她眼里仍然是意气风发的少年模样，俊美的五官总让人无法把目光从他脸上挪开。
可就是这张脸！
岳曦忽然叹了口气。伸出手包住他的脸，推到一边去：“看到你的脸，我就生气。”顾之墨还一脸不解。
岳曦摇摇头，走开了。
男人，有时候长得丑是罪，长得帅，更是罪。
公司五十周年庆这天办了场红酒晚会，规模之大不亚于年会。
觥筹交错间，所有人都穿着小礼服与西装。
顾之墨作为执行董事，晚会第一个环节就是他上台讲话。
可已经临近晚上六点半，主人公迟迟未来。不少人都将目光一而再地往门口瞟。
策划部的小张拉着同事开始交头接耳：“估计今天顾总要带女朋友一起登台。”
“我开始期待了，到底是什么样的姿色能把顾总弄到手。”
“我已经猜到了，绝壁是张网红脸，肯定没小张好看。”
小张笑着说：“哎呀没有，我也没有很漂亮啦。”话虽然这么说，脸上却是止不住的得意。
七点钟。
晚会的大门忽然被推开。
门口闪光灯咔嚓的声音吸引了在场人的注意。
虽然是企业内部的晚会，但还是有不少记者在场。原本都隐匿在会场的某个角落，此刻全部聚集在门口。
小张踮着脚往门口张望：“肯定是顾总来了。”
话音刚落，只见两人从重重包围起来的中间，缓缓走了出来。
顾之墨一袭酒红色西装，搭配着异常吸引眼球的比例。腰身紧窄，西装裤里的长腿笔直修长。
立在人群中颇有一种鹤立鸡群的感觉。
仔细看，他身边还有一个人。
挽着他的胳膊，看动作应该就是今晚的第二个“主角”了。
在看清她的脸时，原本在场内评头论足的女人们顿时安静如鸡。
很美，但不是那种明艳的、有侵略性的美。而是那种淡雅，恬静，让人一眼看上去就像拂过带着花香的春风那种舒适的美。
她也穿着酒红色裹胸裙，齐腰长发，肤色冷白。
一张小巧的鹅蛋脸下是优雅的天鹅颈，分明的锁骨上点缀低调的银色锁骨链。
此刻面带微笑地看向众人，眼神温和。
这样一个活生生的人站在这，竟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出来。
难怪能成为顾之墨的女人。
两人在注目礼下走到会场中央。
有记者追在身后问：“顾先生，这是您第一次带女朋友来公开场合，请问……”
顾之墨回过头纠正道：“不是女朋友，是妻子。”
说完，他单手环住岳曦的肩膀，随手拿起一杯红酒。
在面前举了举，像在说一件普通的事，又像在正式宣布着什么事：“今日想借着顾氏集团五十周年庆，来和身边的人求婚。”
众人哗然，连身边的岳曦都禁不住错愕了起来。
顾之墨笑着看向她，眼神里尽是道不出的温柔。
在人人都安静地等着他说出下一句话的时候，他语气很轻，好似在说给她一个人听：“之所以选这样一个场合，是因为，这么多人看着，她绝对不好意思拒绝。我老婆当初可难追了。”
说完，他微微弯下腰，将她一只手捧在手心里，旁若无人道：“小同桌，嫁给我好不好？”
岳曦就这样稀里糊涂被求婚了。
顾之墨吃准了她不好意思当中拒绝他，她真的点头答应了。不光答应，还差点感动得在镜头前哭出来。
消息一传出去，岳曦的手机直接被各位亲朋好友打爆。
赵小琦直接发飙：“你要结婚怎么没告诉我！？”
岳曦只好又耐心解释一通。
挂断最后一个电话后，岳曦看向身边的顾之墨。
她撇撇嘴：“这下你满意了？”
“嗯？”当事人坐在沙发上装傻。
岳曦无奈摇头：“以后这种事提前和我商量下，太突然了我有点承受不住。”
“嗯嗯。”顾之墨眯着眼睛笑，点头点得倒是乖巧。
岳曦松了口气，为了防止更多的人在这个时间打电话给她询问，她干脆关了机。
坐到顾之墨身边，头靠在他的肩膀上：“那说好了。”
她还在纠结刚才的事情。
顾之墨沉默了一小会，问她：“答应你可以，你用什么回报我？”
“啊？”岳曦不明所以，一脸懵逼地看着他。
两人对视了几秒，顾之墨扬唇：“你说不出来我就自己决定了。”
说着，他趁岳曦不注意，直接将她整个人抱了起来。
岳曦惊呼一声，双手紧紧勾住他的脖子。
顾之墨垂头在她耳边问道：“喜欢在客厅还是卧室？”
岳曦愣了几秒。
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时，人已经在卧室的床上躺着了。
顾之墨也不急，站在床边慢条斯理地，一颗一颗解开衬衫的纽扣。
岳曦脸上瞬间红透，她下意识伸手捂住双眼，又忍不住从指缝偷看。
男神就站在她面前脱衣服，不看不是地球人。
顾之墨脱掉上衣，又伸手解腰带时，忽然停了下来。
他上前几步，倒在床上，双手撑在岳曦身侧。埋首在她颈间，呼吸浓重：“帮我解。”
岳曦彻底傻了，她双手抵在顾之墨身前，呼吸困难。
……太刺激了。
顾之墨看她一脸别扭，笑道：“先前在H市，不是还强吻我？不是还主动问我要不要发展成那种关系？现在知道害羞了？”
室内灯光昏暗，但岳曦还是能看得清他近在咫尺的脸。
太过难为情，她只好把头别过去，小声道：“我没有。”
软软绵绵的声音刺激着他身上的每一根神经。
她在自己身边这么多年，他一直强忍着控制自己，不去对她下手。但现在，他再也等不下去了。
“老婆，可以么？”
可是就算到了这种时候，他还是想要尊重她的想法。
情难自控时，岳曦像是鼓起勇气，微微点了点头。
拉灯了，天亮了，晋江的船戏结束了。
番外二：赵小琦x徐瑞戚
或许每个人心里，多多少少都会有过一些遗憾吧。
错过的事，爱而不得的人，就像千斤重的轮胎，在生命里狠狠碾过去。受伤的位置，不管过了多少年，再度想起来总会觉得痛。
赵小琦第一次见到徐瑞戚，是高中刚开学那天。
他来得最晚，垂着头，旁若无人地走进教室里。直接坐到了她与岳曦前面的座位。
赵小琦偷偷抬眼打量了他好几次。
徐瑞戚的长相是属于叫人眼前一亮的类型。虽然穿着很普通，可是却有着一张比女孩子还精致的脸。
他个子高高瘦瘦，虽然行为上总是懒懒散散，上课睡觉下课睡觉，平日里眼睛都不怎么睁。
但仔细看，才发现，他的眼睛很明亮，像装了天上的星星进去。
不过这张脸给他带来不少麻烦，赵小琦也是和他熟悉了之后，听他好朋友讲起来的。
据说初中的时候，有很多女生喜欢他追求他。有些比较狂热的女生甚至会在学校门口等着他出来，然后围过去堵住他。
时间久了，他就怕了。
徐瑞戚不得不躲，也不得不走后门。逃不过的时候宁肯呆在学校里很久不敢出来。他是个怕麻烦的人，尤其是麻烦的女生。
嗯，他认为女生很麻烦……
所以他的初中从初二开始，放学几乎都是躲过来的。
听到这些的时候，赵小琦简直不屑一顾。呸呸两声吐掉嘴里的甘蔗：“堵人什么的，那也太掉价了。不，女生主动去追男生，就已经很丢脸了。”
万万没想到，她无意间说的一句话，在日后会狠狠打自己的脸。
刚开学那时候，人人都处于摸索阶段。
赵小琦从小就认为自己是个特立独行的人，知道班上女生都喜欢围着小七转，她偏偏要绕着他走。
真正与他接触，是高中迎来的第一个秋天。
赵小琦又因为没交物理作业，被班主任罚去值日。
人家值日打扫教室，她值日……直接去扫校园升旗台的落叶。
秋天风大，扫过一片地，回过头一看，又是一地落叶。
赵小琦被这些落叶弄得心态有点崩，越扫火越大。偏偏路过一个不怕死的边走边嗑瓜子。
“喂！”
赵小琦忍无可忍，丢掉扫帚冲着面前的人喊：“你嗑瓜子就嗑瓜子，到处扔干什么？看不到人家在扫地？”
被叫住的人回过头来，从校服上来看，不同于他们新生。是个高年级的学长，身材肥胖。
他肿脸皱成一团，冲着赵小琦嚷嚷：“我嗑瓜子碍着你什么事了？”
他说着，还当着她面嗑，又把瓜子皮扔了一地。
虽然赵小琦一人面对他，有点虚。但她也是个压不住火的暴脾气，把脚边的扫帚踢到胖子面前，咬牙切齿地对着人家说：“因为，我在，扫地！你瞎么？！”
胖学长成功被激怒了，骂骂咧咧走上前来，作势就要推她。
赵小琦吓得闭上了眼睛。
耳边忽然传来胖子的哀嚎声。
她睁开一只眼睛看，面前的人头上扣着装落叶的筐。
里面的落叶正哗啦啦掉了一身一地。
赵小琦目瞪口呆。
徐瑞戚闪亮登场，对着胖子骂道：“滚远点。”
最后的结果是，胖子学长看了看比自己高一头的徐瑞戚，灰溜溜跑走了。
只剩赵小琦与徐瑞戚两人面面相觑。
她第一次明目张胆盯着他的脸看。
他双手插兜，头发被风吹乱。明明还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可不知道为什么，赵小琦觉得特别帅。
良久，赵小琦道：“谢谢你啊。”
徐瑞戚摆摆手：“小case。”
“不过我又要重新扫地了。”
赵小琦指了指满地的落叶。
“啊。”徐瑞戚一拍脑门，尴尬地笑了笑，眼睛又黑又亮，睫毛又长。
随后他捡起地上的扫帚，道：“那勉为其难再帮你一把吧。”
徐瑞戚帮赵小琦扫了地，赶了人。
然后第二天被班主任找上门，因为他殴打高年级学长罚抄十遍长恨歌。
再后来，赵小琦开始上课偷看他，下课偷看他。又时不时以各种理由在他身边转来转去。
她渐渐发现，其实他们两个有很相似的地方。
比如都喜欢以一些奇奇怪怪的方式，凸显自己的与众不同。
赵小琦是以自己的“暴力”，而徐瑞戚则是……以他包装出来的不正经。
他经常会在下课期间用各种方式调侃来找他聊天的女生。
要么然就讲个黄段子，惹得小女生尖叫连连，喊着：“你好变态呀！”
这时候，赵小琦总会面无表情地经过，又面无表情地说：“我感觉这段子很无聊。”
要么然就拍拍自己的腿，对身边的女生说：“给你个机会，坐小爷腿上。那个谜底我就告诉你。”
大多数女生都会捂脸逃跑。
只有赵小琦又板着脸，问他：“那我坐了？”
徐瑞戚笑道：“来。”
于是赵小琦坐下了，于是徐瑞戚弹起来了。不光弹起来，脸还红了。
赵小琦若无其事地问：“谜底是什么？”
她表面装得很酷，实际心里早已小鹿乱撞。
她这么酷，成功引起了徐瑞戚的注意，两人交换了手机号，并开始时不时发短信联络感情。
通过这种简单的沟通，我知道他家教很严，赵小琦对他了解更多了。
原来徐瑞戚的妈妈对他管教颇严格。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算出去，也要半个小时一个小时的计时。
这种管理方式，让他变得特别叛逆。他往往知道自己做什么是会引起家人的不满，他就偏偏要去做。
明明的头脑很聪明，即使不学习也可以在班级名列前茅。却因为家里人天天嘱咐要好好学习，反倒跑去打篮球。
家里人越是压迫，他就表现的越过分。这更像是一种宣泄，表达他内心的反抗。
就是这样一个叛逆又幼稚的少年，却充满正义感，正直地有些可爱。
这不禁让赵小琦想起了岳曦。
同样是一个家教很严的女孩子，也是表面乖巧听话，背地里天天看漫画。
大概有趣的灵魂总是会互相吸引吧，岳曦与徐瑞戚也日益熟络了起来。
两人天天凑到一块去讨论漫画，赵小琦一个不喜欢看漫画的人，为了能有更多的共同语言，也开始看。
于是高中那一年多，他们三个总是在一起。
一起吃饭，一起上体育课，一起趁着午休窝在一处看漫画。
赵小琦在这种朝夕相处中，真正意识到，她喜欢徐瑞戚。
但她很酷，她不能表白。
她思前想后，决定拒绝家里人车接车送，每天多走两站路。就为了和徐瑞戚一起上放学。
她正式邀请徐瑞戚时，他眼睛一亮，说：“好啊，我们再一起叫上岳曦。”
那时候赵小琦隐约觉得有哪里不对。
事实证明，女人的直觉一般都是准确的。
高二下学期，岳曦忽然因家里的缘故，去五班了。
岳曦离开那天开始。
徐瑞戚漫画也不看了，下课时人也不再活跃，整天就往座位上一趴。又恢复了刚开学时无精打采的模样。
赵小琦看在眼里，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她趁着下课，跑到小七座位前说：“小七，我们去喝奶茶吧。”
徐瑞戚挥挥手，头都没抬，道：“你自己去吧，哥哥我休息一会，乖啊。”
赵小琦不死心。
“曦曦昨天和我说，她可能要回六班上课了。”
“什么？真的么？”
徐瑞戚前一秒还瘫在座位上，下一刻直接跳了起来。
察觉到自己反应太过强烈后，徐瑞戚又坐了回去：“哦？是么？”
“哈哈哈我骗你的。”
赵小琦笑着说，脸上还挂着嘲笑他的表情，结果转过身却悄悄红了眼。
有些事很明显地摆在眼前，也就不需要再去挣扎了。
赵小琦试过忘了他，趁他去外省打篮球，趁着放暑假。
可他总会回来，只要重新出现在她身边，她就会控制不住地重新喜欢他。
赵小琦对自己恨铁不成钢，为了早日把他在心里抹去，她甚至开始躲着他。
后来，岳曦喜欢顾之墨。
赵小琦想，曦曦有喜欢的人了，那么她是不是也可以继续喜欢小七了？
她偷偷窃喜过，重新燃起暗恋他的那颗心。
很多年以后，她才知道，这是多么可悲的单向暗恋。
他喜欢她，她喜欢他，永远不会停止，永远没结果。
只可惜，当年她还是太天真。
以为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终于鼓起勇气告白时，她从徐瑞戚错愕的眼神里，读懂了一切。
他说：“小琦，其实我一直把你当成我最好的朋友。”
赵小琦说：“我知道，你喜欢岳曦。”
徐瑞戚从错愕变得震惊，很久后，他用那种央求的语气说：“别告诉她，她跟顾之墨挺好的，我不想关系变尴尬。”
她又说：“我知道，这种事我一个人承担就好。”
赵小琦是真的这样想的，与其让所有人都难受，不如自己独自难受。
岳曦心里那么柔软，如果她知道这些，难免会对自己和徐瑞戚有愧疚感。她不想让岳曦受伤。
所以她也真的是这样做的，将这个秘密保留在心里，彻底埋葬了起来。
徐瑞戚去烟台，临别前，赵小琦骨气勇气吻了他。
不是为了让他记住自己，也不是为了有什么结果，只想给自己一个交代而已。
毕竟是青春岁月里，用心喜欢过的人。如果不能有一个理想的结局，起码要给自己心里的感情画上句号。
再后来，她不知不觉拒绝了很多追求者。
赵小琦一边说岳曦不争气，一边对着镜子骂自己。
她没有刻意去等谁，但是心里会下意识留了个空位。
很久以后，她回看手机。
她与徐瑞戚这个人，经过岁月的冲刷，终于成为对方好友列表里，几乎静止的存在。
也许这就是青春吧，人人会都拥有人生中无法回头的遗憾。
但月有阴晴圆缺，遗憾才是常态。
留恋过去也罢，顺其自然也罢。
反正她那么酷，总会有人入住到她的生命里，不是么？
番外三：徐佳梦x林清策
对徐佳梦来说，林清策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老师，也是最好的人。
父母离异、从小跟着外婆、缺少管教。
这类的标签一旦贴上，就很难取下来。
从小学开始，徐佳梦已经记不清遭受过多少次这种歧视的眼光了。
“两个学生吵架，先动手的肯定是徐佳梦啊。”
“徐佳梦语文能考第一？八成就是抄的。”
“这次入党应该轮到徐佳梦，但……先把名额给别人吧。”
……
就这样，她一路叛逆又厌世的长大。
高一开学前一天，徐佳梦与初中便辍学的“朋友们”坐在一起撸串喝酒。
其中一个朋友开她玩笑：“没想到啊徐佳梦，考去了全市最好的高中？还进了快班？该不会以后真的要重新做人好好学习了吧？”
徐佳梦开了一厅啤酒，笑道：“不存在的，我也就是去玩玩。”
然而这句话，不到三个月就被打破了。
【魅力】
在徐佳梦所接触的九年义务教育中，她看到的老师都一个德行：贪婪，势利眼。
谁家里送礼，谁就可以坐班上最好的位置。
谁家里有钱，谁就可以当班级干部，评三好学生。
带着这种固有的思想，她开学当天，第一次见到林清策。
他又高又瘦，穿着最普通的黑T牛仔裤。戴着副黑框眼镜，仪表堂堂，三十岁出头的样子。
新生开会，他站在讲台上，背脊挺直。
讲的第一句话就是：“先声明一下，我不收礼。本人也很反感收礼这种事。”
徐佳梦本来坐在位置上涂指甲油，闻言抬头看向讲台，不屑地切了一声。
林清策又道：“我们五班的座位是滚动制，每周一换，所有的同学统一向斜后方串一排。这样能保证所有的人高中三年可以坐到班上每一个位置。”
“不存在近视眼看不清黑板，你要是近视，明天抽空去配副好点的眼镜。你要是个子矮，上课大不了到过道站着听，真想听课怎么都拦不住。你要是找家里人来给我送礼，求我多关照，不好意思，我不会留情面，我会直接曝光在班里。”
“在我眼里，没有差生好生之分，所有的学生我一视同仁。所以，我不希望班里出现幼稚的好生差生拉帮结派。成绩可以不好，但一定要团结，珍惜这三年的缘分，就这样。”
他这一席话，直接说得班上同学一愣。徐佳梦也跟着愣了愣。
就在大家愣神的功夫，林清策拿起点名册，又在桌下巡视了一番：“代理班长的话，我看看。”
他目光锁定到徐佳梦身上，道：“就你吧，涂指甲油的那个女同学。你叫什么名字？”
徐佳梦被吓了一跳，手上涂了一半的刷头直接掉在了桌子上。
她愣头愣脑站起来，大红色的指甲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啊？我叫徐佳梦。”
“代理班长，做么？”
“可以试试。”
“好。”林清策赞赏的点点头，眼镜后的一双眼透露出精明的光：“五班代理班长徐佳梦，开学那天希望你的指甲不要这么扎眼。”
……
这个班主任好像和想象中的不一样。
徐佳梦默默地想。
【腹黑】
也是接触久了，徐佳梦才发现。林清策不光不势利，不严厉，他更多了一分“平易近人”。
或者说……更接地气？
他可以和学生开玩笑。
比如，一节数学课下课，他原本黑亮的皮鞋上沾了粉笔屑。
他盯着鞋面皱了很久的眉。
林清策追求一尘不染的外表，便走到前排问同学：“谁有纸巾借我一张？”
有同学看出来了，借着平日里和林清策关系好，就起哄着对第一排同学说：“班主任要擦皮鞋，大家都别借给他啊。”
然而话音刚落，有名女生乖巧递上一张湿巾，解了林清策的燃眉之急。
他慢条斯理地将一只脚搭在桌子腿上，低头擦干净，又换另一只。
全都擦干净之后，一张湿巾握成一团，放在刚刚起哄的同学桌面上，笑道：“谢谢你刚刚替我说话，这个是谢礼。”
他也从不会叫任何学生感到难堪。
比如，最后一排的孙同学上课叠了一节课的纸玫瑰，林清策察觉到了，却一直没有打扰过她。
只在下课的时候，夹着教案走过去问了一道刚刚讲过的题。孙同学答不出，他也不责怪，便说：“纸玫瑰很好看，借我看看？”
孙同学有点担惊受怕，但还是老老实实用手心捧了一朵出来。
林清策大手一挥，将一朵玫瑰捏在手里，扁了。他故作惊讶：“被我捏坏了，这也太易碎易摧毁了。我没法赔你，送你这个吧。”
说完，他把一张卷子递到孙同学面前：“为了弥补你上课辛苦叠玫瑰，卷子放学之前交我。”
后来，孙同学高中三年再也没有来班里做过手工。
诸如此类的事数不胜数，班上同学都很喜欢林清策。包括徐佳梦，他打破了她对班主任的刻板印象。
至少现在在她心里，林清策有个有趣的灵魂。
【责任】
徐佳梦做着代理班长，每天为了林清策跑腿，却有些乐此不疲。
班上同学都很尊重她这个班长，大事小事言听计从。她第一次感受到，原来权力掌握在手中，这么爽。
但白天在学校逐渐扮演起好学生的角色，也能阻止她晚上与狐朋狗友出去浪。
外婆年纪大了，总要早睡。但是经常担心她回来得太晚，就一直守在客厅里，亮着灯，留着门。
时间久了徐佳梦也不忍心。
借着：“要和朋友一起租房子，方便交流学习”为由，徐佳梦和远在外地的妈妈打了通电话，直接说：“给我租房子的钱，我会好好学习。”
这件事拖了两天，从不拒绝她各种请求的妈妈竟然拒绝了，原因是：“这事我和你班主任沟通了一下，他说班上没有你提到的那位同学，而且他建议我，不要放你出去住。”
徐佳梦只觉得怒火中烧。
一个学校的老师而已，凭什么多管闲事？
于是第二天上学，她从早上开始，不是在课堂上睡觉，就是插着耳机听歌。
原本一个好学生变得叛逆，不少科任老师觉得她是受刺激了，偷偷给林清策汇报了去。
果不其然，林清策自习课便把徐佳梦叫了出去。
徐佳梦双手插兜，倚在墙上，一副不修边幅的样子。
直接把林清策看笑了，他问：“我的班长怎么今天吊儿郎当的？”
徐佳梦心里还在生闷气，冲着林清策翻了个白眼，又把头别过去，理都没理他。
她心里想着，有本事你就打我，骂我，找我家长。记过也好，开除也好，反正她什么都不怕。
却不想林清策一点都没生气，只轻轻叹了口气，语气温和：“你在生气我多管闲事？那我郑重给你道歉，这件事我非管不可。”
徐佳梦微微一愣。
又听林清策说：“你从小跟着外婆一起住，外婆年纪大了，好坏是非也许不能第一时间分辨。父母都在外地，以前可能伸手够不到你，很多事随你去了。但你现在不同了，你是五班的学生，我的班长。”
“可能你需要朋友的陪伴，所以才想同别人一起住。但你要记住，你不是男孩，你是需要保护的女孩。你在课堂以外的决策，判断，没有父母替你分辨的话，我必须担起这个责任。”
徐佳梦闹了一天的情绪，被林清策真诚的语气全部熄灭。
像被戳中了孩子的心事，很多堆积了很久的情绪，开始一点一点往上涌。
但她仍然嘴硬，切了一声，道：“您也不过就是怕我在校外出事了给你惹麻烦吧。”
“比起这个，我更希望你健康的成长。”
徐佳梦彻底愣了，她缓缓转过头，又仰起脸，看着林清策。
他很平和，很真挚。不像在训斥学生，给人洗脑，反倒是语重心长地像在对自己的孩子说话。
“我知道你很优秀，成绩好性格好。家里的因素也没有影响你考上最好的高中，我能看出来，不管别人怎么说，你都是个好孩子，所以我才想帮你好好走下去。”
徐佳梦眨眨眼，泪水忽然就顺着眼角流下。
是的，她再叛逆，再表现得不可一世。她也还是个高一的孩子，一个未成年。需要被关照，需要被保护。
“而且你上课不听讲，你以为是在气我？其实亏的还是你自己。”
林清策微微有了点说教的语气，但话锋一转，又感叹道：“其实我以前也是个叛逆少年。”
徐佳梦吸了吸鼻子，眼泪流了一脸，还是忍不住八卦：“怎么说？讲讲？”
林清策话说的温柔，动作却一点都不温柔。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面纸，往徐佳梦脸上一糊：“讲故事可以，先把脸擦干净，把今天没交的作业补上。”
这张纸和鼻涕眼泪混在一起，牢牢粘在徐佳梦的脸上。
林清策看了一眼，没忍住笑了。徐佳梦也跟着破涕为笑。
【温柔】
有时候，一个“坏”学生，其实真的不需要多少苦口婆心。一个肯定的眼神，一个微小的关爱，就可以让她们从阴影中走出来，勇敢地拥抱太阳。
从那天起，徐佳梦不再与校外的朋友来往，真的安心做起了大家眼中的好学生。
学习认真，乐于助人，正直又开朗。
而面对林清策时，她心里也有些微乎其微的变化。
似乎是除了尊敬，又多了一丝仰慕。
林清策讲课时，衬衫的袖子总喜欢向上挽一截。他的板书写得很漂亮，是男老师里少见的漂亮，工整又飘逸。
林清策人缘很好，每逢午休都有男老师喊他一起去球场上打球。
徐佳梦偶尔会躲到一旁偷看。
她知道这样不好，于是就把这份心思小心翼翼整理好，收藏在心底里。
高一高二就这样过去了。
高三百日誓师之后，她终于忍不住，将自己的心事写在纸条上，夹在数学练习册里交了上去。
她没想有什么结果，只是想趁着毕业前说出来，仅此而已。
两节课后，练习册重新发回到她的桌上。
她紧张又虔诚地翻开，昨晚的作业，被他认真地批改好。数学是她的专长，她得了一百四十分。
习题中央，夹着她那张纸条。不同于她交出去的样子，下面多了几行字。
她说：“老大，我一直很喜欢你。不仅仅是师生间的喜欢，我想把我的心声告诉你。”
林清策回她：“荣幸。但你值得更好的。作为老师，我也很喜欢你这种出色的学生。还有一百天了，好好努力，到更高的平台上去看看，回头就会发现我只是个糟老头。不嫌弃的话，以后找男朋友，我和你师母可以帮你把关。”
没有冷嘲热讽，没有惊慌失措和责骂。这个男人连拒绝都如此的温柔。
徐佳梦将纸条贴在心头，微微一笑。
后来有一次，徐佳梦与班上的女生坐在一起聊天。
女生一脸崇拜地和众人八卦道：“你们知道么，我昨天放学偶遇老大，听到他和女儿打电话了。”
“老大说什么了？”
“也没什么，就是问问女儿晚上想吃什么，周末答应带她去游乐园什么的。主要是语气。我从来没听过一个男人这么温柔的语气，我都快听哭了。”
“哦！！不敢想象！”众人捂胸口。
那个人继续道：“而且他给老婆和女儿设置的铃声都和别人不一样，竟然是一首心肝宝贝！”
另一人摆摆手：“你才知道啊，我们高一那年就听过了。我知道个更劲爆的，据说老大和师母是早恋，高中就彼此喜欢，然后一起努力学习。结果师母没有考好，老大为了她放弃去更好的大学，两个人又一起上大学，从校服到婚纱。”
“卧槽，这是什么神仙爱情。”
“袁达他们逛街偶遇老大与师母，两个人还是牵着手呢，感情好的很。”
“天啦撸，又是为别人爱情流泪的一天。”
徐佳梦一边听一边笑，脑子里想的都是他们老师和师母的幸福画面。
她由衷为他们感到高兴。
一点负面的情绪都没再出现过，徐佳梦羡慕这种美好生活，也祝福别人的爱情。
她没有忘记好好学习，积极面对生活。
林清策的话始终在鼓励她，去更好的地方，遇见更好的人。
至于他。
他还是最好的老师，也是最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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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喜你终于在二十四岁这年，成功追到了男神，可喜可贺。”
岳曦正对着镜子化妆的时候，收到了赵小琦的微信。
她放下眉笔，抽出一只手来点开屏幕，还未来得及回复，又收到一条：“等会见喽。”
她莞尔一笑，回了个：“好。”
毕业后第五年的春节，徐佳梦组织了一次小聚会，第一次人能来的这么齐。
班里几乎大半的人都到场了。
岳曦与顾之墨是最后两个到的。
进门之前，岳曦特地松开与顾之墨牵在一起的手，小声道：“人太多。”
顾之墨却蹙了蹙眉，重新将她手牵了回来，还握的更紧：“你是我女朋友怕什么，我巴不得全天下都知道。”
说着，不由分说便拉着岳曦进了门。
几乎是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身上。
岳曦有些局促不安，下意识想往后缩，顾之墨直接当众搂住了她的肩膀。又对着众人赔罪：“不好意思，我们来晚了，外面有点堵车。”
这些目光里，有惊讶，有调侃。
顾之墨大手滑落到她腰上，轻轻一拍。岳曦立刻挺直腰板，和老同学们摆摆手：“好久不见。”
“嗨！”袁达仍然是人群中最先起哄的那个：“老顾你不能低调点？班主任还在这呢，这就光明正大秀恩爱。”
林清策目光一直在两人身上盘旋，目光里满是赞赏，好像在说：“果然。”
他清清嗓子，说了句：“已经过了早恋的年纪了，这我可管不着。”
此话一出，其他人都笑了。
“行了，快坐下吃饭吧。”林清策朝他们招了招手。
聚会时间在晚上，不少人是开车来的。所以开饭之前，林清策就提前说好了，这次聚餐只吃饭不喝酒。
大部分人就有了更多时间与身边的人叙旧。
一共两桌，岳曦这桌有好几位女同学都半带着羡慕的语气调侃道：“曦曦和男神在一块了，好羡慕。”
也有男生打岔：“羡慕啥，岳曦多漂亮，男生才应该羡慕顾之墨呢。高中怎么没先下手为强呢？”
顾之墨故作冷漠地瞥了说话那人一眼，哼了一声：“你倒是敢？”
说着，一只胳膊搭上岳曦的肩膀，宣布主权：“早一点你们也甭想，她是我早就看好的人。”
这一句话直接说得岳曦面红耳赤，袁达在一边表示不满：“顾之墨你吃饭就吃饭，别撒狗粮啊。”
林清策正吃着菜，闻言也忍不住插了句：“咱们班顾之墨学习第一，事业有成，在秀恩爱上也不甘示弱呢。”
“哈哈哈哈哈。”周围的人都笑作一团。
岳曦也跟着笑了。
其实这也是她第一次在老师同学面前公开和顾之墨的恋爱关系，说不虚是假的。但是周围的人都这么努力地在调节气氛了，她再偷偷别扭也不是个事。
这一场叙旧到最后变得格外温馨，旧时的同窗带着高中时的纯净，就这样坐在一处聊着天。
林清策也感慨地说道：“不求年年相聚，五年后，哪怕十年后，要是还有这样一个机会坐在一起吃吃饭，也算是一种幸福了。”
曾经坐在一起谈笑的日子仿佛重现，亲切感与熟悉感一起袭来。
岳曦这一刻感想颇多，可能是她最近遇到幸福的事情实在太多了，此情此景，她不光想笑，还想哭。
热泪盈眶时，顾之墨在桌下握了握她的手，低声在她耳边说：“煽情的场面，就暂时低调点了，谈情说爱的事，回家再做。”
这一句话说出，岳曦立刻把眼泪憋了回去。并，差点喷饭。
与顾之墨恋爱第二年。
岳曦彻底辞掉了H市的工作，专心留在他身边。
不是她不再热爱漫画行业，也不是她离不开他。
而是因为……他身边虎视眈眈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为了像顾之墨一样宣布主权，岳曦正式担起了“老板娘”一职。赶在集团五十周年庆前一天入职进来。
不少人对“顾夫人”的职位评头论足。
有人说：“顾夫人又怎么样，听说还没结婚。足球有守门员照样能进球呢，我们还有机会！”
也有人说：“之前那么多前赴后继的姐妹都阵亡了，不难看出顾总对一般的女人兴致不高，所谓的顾夫人估计也是家族联姻？他的心，他的爱情还在，将永远为下一个女人保留。”
更有人说：“男人都是视觉动物，看多了难免会腻。而且她不见得有我好看嘞，明天我一定要亲自会一会。”
岳曦灰溜溜地从格子间路过，并将众多讨论一字不差地听进耳朵里。
什么感受她说不清楚，就是觉得回来这个决定简直做的太对了！
她低着头没走出几步，猛地撞上一个胸膛。
岳曦低呼一声，吃痛地捂住自己的头顶。
顾之墨大手一揽，把她带到怀里，关切地问：“撞疼了没？走路不看路？”
岳曦四处看，见没什么人后舒了口气，非常正式地教导他：“这里是公司，你注意点。”
顾之墨却不以为然：“自己家公司有什么可注意的。”
岳曦抬头看他。
顾之墨刚谈完一个合同，身上还穿着正装。藏蓝色西装，黑白相间的领带。
在她眼里仍然是意气风发的少年模样，俊美的五官总让人无法把目光从他脸上挪开。
可就是这张脸！
岳曦忽然叹了口气。伸出手包住他的脸，推到一边去：“看到你的脸，我就生气。”顾之墨还一脸不解。
岳曦摇摇头，走开了。
男人，有时候长得丑是罪，长得帅，更是罪。
公司五十周年庆这天办了场红酒晚会，规模之大不亚于年会。
觥筹交错间，所有人都穿着小礼服与西装。
顾之墨作为执行董事，晚会第一个环节就是他上台讲话。
可已经临近晚上六点半，主人公迟迟未来。不少人都将目光一而再地往门口瞟。
策划部的小张拉着同事开始交头接耳：“估计今天顾总要带女朋友一起登台。”
“我开始期待了，到底是什么样的姿色能把顾总弄到手。”
“我已经猜到了，绝壁是张网红脸，肯定没小张好看。”
小张笑着说：“哎呀没有，我也没有很漂亮啦。”话虽然这么说，脸上却是止不住的得意。
七点钟。
晚会的大门忽然被推开。
门口闪光灯咔嚓的声音吸引了在场人的注意。
虽然是企业内部的晚会，但还是有不少记者在场。原本都隐匿在会场的某个角落，此刻全部聚集在门口。
小张踮着脚往门口张望：“肯定是顾总来了。”
话音刚落，只见两人从重重包围起来的中间，缓缓走了出来。
顾之墨一袭酒红色西装，搭配着异常吸引眼球的比例。腰身紧窄，西装裤里的长腿笔直修长。
立在人群中颇有一种鹤立鸡群的感觉。
仔细看，他身边还有一个人。
挽着他的胳膊，看动作应该就是今晚的第二个“主角”了。
在看清她的脸时，原本在场内评头论足的女人们顿时安静如鸡。
很美，但不是那种明艳的、有侵略性的美。而是那种淡雅，恬静，让人一眼看上去就像拂过带着花香的春风那种舒适的美。
她也穿着酒红色裹胸裙，齐腰长发，肤色冷白。
一张小巧的鹅蛋脸下是优雅的天鹅颈，分明的锁骨上点缀低调的银色锁骨链。
此刻面带微笑地看向众人，眼神温和。
这样一个活生生的人站在这，竟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出来。
难怪能成为顾之墨的女人。
两人在注目礼下走到会场中央。
有记者追在身后问：“顾先生，这是您第一次带女朋友来公开场合，请问……”
顾之墨回过头纠正道：“不是女朋友，是妻子。”
说完，他单手环住岳曦的肩膀，随手拿起一杯红酒。
在面前举了举，像在说一件普通的事，又像在正式宣布着什么事：“今日想借着顾氏集团五十周年庆，来和身边的人求婚。”
众人哗然，连身边的岳曦都禁不住错愕了起来。
顾之墨笑着看向她，眼神里尽是道不出的温柔。
在人人都安静地等着他说出下一句话的时候，他语气很轻，好似在说给她一个人听：“之所以选这样一个场合，是因为，这么多人看着，她绝对不好意思拒绝。我老婆当初可难追了。”
说完，他微微弯下腰，将她一只手捧在手心里，旁若无人道：“小同桌，嫁给我好不好？”
岳曦就这样稀里糊涂被求婚了。
顾之墨吃准了她不好意思当中拒绝他，她真的点头答应了。不光答应，还差点感动得在镜头前哭出来。
消息一传出去，岳曦的手机直接被各位亲朋好友打爆。
赵小琦直接发飙：“你要结婚怎么没告诉我！？”
岳曦只好又耐心解释一通。
挂断最后一个电话后，岳曦看向身边的顾之墨。
她撇撇嘴：“这下你满意了？”
“嗯？”当事人坐在沙发上装傻。
岳曦无奈摇头：“以后这种事提前和我商量下，太突然了我有点承受不住。”
“嗯嗯。”顾之墨眯着眼睛笑，点头点得倒是乖巧。
岳曦松了口气，为了防止更多的人在这个时间打电话给她询问，她干脆关了机。
坐到顾之墨身边，头靠在他的肩膀上：“那说好了。”
她还在纠结刚才的事情。
顾之墨沉默了一小会，问她：“答应你可以，你用什么回报我？”
“啊？”岳曦不明所以，一脸懵逼地看着他。
两人对视了几秒，顾之墨扬唇：“你说不出来我就自己决定了。”
说着，他趁岳曦不注意，直接将她整个人抱了起来。
岳曦惊呼一声，双手紧紧勾住他的脖子。
顾之墨垂头在她耳边问道：“喜欢在客厅还是卧室？”
岳曦愣了几秒。
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时，人已经在卧室的床上躺着了。
顾之墨也不急，站在床边慢条斯理地，一颗一颗解开衬衫的纽扣。
岳曦脸上瞬间红透，她下意识伸手捂住双眼，又忍不住从指缝偷看。
男神就站在她面前脱衣服，不看不是地球人。
顾之墨脱掉上衣，又伸手解腰带时，忽然停了下来。
他上前几步，倒在床上，双手撑在岳曦身侧。埋首在她颈间，呼吸浓重：“帮我解。”
岳曦彻底傻了，她双手抵在顾之墨身前，呼吸困难。
……太刺激了。
顾之墨看她一脸别扭，笑道：“先前在H市，不是还强吻我？不是还主动问我要不要发展成那种关系？现在知道害羞了？”
室内灯光昏暗，但岳曦还是能看得清他近在咫尺的脸。
太过难为情，她只好把头别过去，小声道：“我没有。”
软软绵绵的声音刺激着他身上的每一根神经。
她在自己身边这么多年，他一直强忍着控制自己，不去对她下手。但现在，他再也等不下去了。
“老婆，可以么？”
可是就算到了这种时候，他还是想要尊重她的想法。
情难自控时，岳曦像是鼓起勇气，微微点了点头。
拉灯了，天亮了，晋江的船戏结束了。
番外二：赵小琦x徐瑞戚
或许每个人心里，多多少少都会有过一些遗憾吧。
错过的事，爱而不得的人，就像千斤重的轮胎，在生命里狠狠碾过去。受伤的位置，不管过了多少年，再度想起来总会觉得痛。
赵小琦第一次见到徐瑞戚，是高中刚开学那天。
他来得最晚，垂着头，旁若无人地走进教室里。直接坐到了她与岳曦前面的座位。
赵小琦偷偷抬眼打量了他好几次。
徐瑞戚的长相是属于叫人眼前一亮的类型。虽然穿着很普通，可是却有着一张比女孩子还精致的脸。
他个子高高瘦瘦，虽然行为上总是懒懒散散，上课睡觉下课睡觉，平日里眼睛都不怎么睁。
但仔细看，才发现，他的眼睛很明亮，像装了天上的星星进去。
不过这张脸给他带来不少麻烦，赵小琦也是和他熟悉了之后，听他好朋友讲起来的。
据说初中的时候，有很多女生喜欢他追求他。有些比较狂热的女生甚至会在学校门口等着他出来，然后围过去堵住他。
时间久了，他就怕了。
徐瑞戚不得不躲，也不得不走后门。逃不过的时候宁肯呆在学校里很久不敢出来。他是个怕麻烦的人，尤其是麻烦的女生。
嗯，他认为女生很麻烦……
所以他的初中从初二开始，放学几乎都是躲过来的。
听到这些的时候，赵小琦简直不屑一顾。呸呸两声吐掉嘴里的甘蔗：“堵人什么的，那也太掉价了。不，女生主动去追男生，就已经很丢脸了。”
万万没想到，她无意间说的一句话，在日后会狠狠打自己的脸。
刚开学那时候，人人都处于摸索阶段。
赵小琦从小就认为自己是个特立独行的人，知道班上女生都喜欢围着小七转，她偏偏要绕着他走。
真正与他接触，是高中迎来的第一个秋天。
赵小琦又因为没交物理作业，被班主任罚去值日。
人家值日打扫教室，她值日……直接去扫校园升旗台的落叶。
秋天风大，扫过一片地，回过头一看，又是一地落叶。
赵小琦被这些落叶弄得心态有点崩，越扫火越大。偏偏路过一个不怕死的边走边嗑瓜子。
“喂！”
赵小琦忍无可忍，丢掉扫帚冲着面前的人喊：“你嗑瓜子就嗑瓜子，到处扔干什么？看不到人家在扫地？”
被叫住的人回过头来，从校服上来看，不同于他们新生。是个高年级的学长，身材肥胖。
他肿脸皱成一团，冲着赵小琦嚷嚷：“我嗑瓜子碍着你什么事了？”
他说着，还当着她面嗑，又把瓜子皮扔了一地。
虽然赵小琦一人面对他，有点虚。但她也是个压不住火的暴脾气，把脚边的扫帚踢到胖子面前，咬牙切齿地对着人家说：“因为，我在，扫地！你瞎么？！”
胖学长成功被激怒了，骂骂咧咧走上前来，作势就要推她。
赵小琦吓得闭上了眼睛。
耳边忽然传来胖子的哀嚎声。
她睁开一只眼睛看，面前的人头上扣着装落叶的筐。
里面的落叶正哗啦啦掉了一身一地。
赵小琦目瞪口呆。
徐瑞戚闪亮登场，对着胖子骂道：“滚远点。”
最后的结果是，胖子学长看了看比自己高一头的徐瑞戚，灰溜溜跑走了。
只剩赵小琦与徐瑞戚两人面面相觑。
她第一次明目张胆盯着他的脸看。
他双手插兜，头发被风吹乱。明明还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可不知道为什么，赵小琦觉得特别帅。
良久，赵小琦道：“谢谢你啊。”
徐瑞戚摆摆手：“小case。”
“不过我又要重新扫地了。”
赵小琦指了指满地的落叶。
“啊。”徐瑞戚一拍脑门，尴尬地笑了笑，眼睛又黑又亮，睫毛又长。
随后他捡起地上的扫帚，道：“那勉为其难再帮你一把吧。”
徐瑞戚帮赵小琦扫了地，赶了人。
然后第二天被班主任找上门，因为他殴打高年级学长罚抄十遍长恨歌。
再后来，赵小琦开始上课偷看他，下课偷看他。又时不时以各种理由在他身边转来转去。
她渐渐发现，其实他们两个有很相似的地方。
比如都喜欢以一些奇奇怪怪的方式，凸显自己的与众不同。
赵小琦是以自己的“暴力”，而徐瑞戚则是……以他包装出来的不正经。
他经常会在下课期间用各种方式调侃来找他聊天的女生。
要么然就讲个黄段子，惹得小女生尖叫连连，喊着：“你好变态呀！”
这时候，赵小琦总会面无表情地经过，又面无表情地说：“我感觉这段子很无聊。”
要么然就拍拍自己的腿，对身边的女生说：“给你个机会，坐小爷腿上。那个谜底我就告诉你。”
大多数女生都会捂脸逃跑。
只有赵小琦又板着脸，问他：“那我坐了？”
徐瑞戚笑道：“来。”
于是赵小琦坐下了，于是徐瑞戚弹起来了。不光弹起来，脸还红了。
赵小琦若无其事地问：“谜底是什么？”
她表面装得很酷，实际心里早已小鹿乱撞。
她这么酷，成功引起了徐瑞戚的注意，两人交换了手机号，并开始时不时发短信联络感情。
通过这种简单的沟通，我知道他家教很严，赵小琦对他了解更多了。
原来徐瑞戚的妈妈对他管教颇严格。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算出去，也要半个小时一个小时的计时。
这种管理方式，让他变得特别叛逆。他往往知道自己做什么是会引起家人的不满，他就偏偏要去做。
明明的头脑很聪明，即使不学习也可以在班级名列前茅。却因为家里人天天嘱咐要好好学习，反倒跑去打篮球。
家里人越是压迫，他就表现的越过分。这更像是一种宣泄，表达他内心的反抗。
就是这样一个叛逆又幼稚的少年，却充满正义感，正直地有些可爱。
这不禁让赵小琦想起了岳曦。
同样是一个家教很严的女孩子，也是表面乖巧听话，背地里天天看漫画。
大概有趣的灵魂总是会互相吸引吧，岳曦与徐瑞戚也日益熟络了起来。
两人天天凑到一块去讨论漫画，赵小琦一个不喜欢看漫画的人，为了能有更多的共同语言，也开始看。
于是高中那一年多，他们三个总是在一起。
一起吃饭，一起上体育课，一起趁着午休窝在一处看漫画。
赵小琦在这种朝夕相处中，真正意识到，她喜欢徐瑞戚。
但她很酷，她不能表白。
她思前想后，决定拒绝家里人车接车送，每天多走两站路。就为了和徐瑞戚一起上放学。
她正式邀请徐瑞戚时，他眼睛一亮，说：“好啊，我们再一起叫上岳曦。”
那时候赵小琦隐约觉得有哪里不对。
事实证明，女人的直觉一般都是准确的。
高二下学期，岳曦忽然因家里的缘故，去五班了。
岳曦离开那天开始。
徐瑞戚漫画也不看了，下课时人也不再活跃，整天就往座位上一趴。又恢复了刚开学时无精打采的模样。
赵小琦看在眼里，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她趁着下课，跑到小七座位前说：“小七，我们去喝奶茶吧。”
徐瑞戚挥挥手，头都没抬，道：“你自己去吧，哥哥我休息一会，乖啊。”
赵小琦不死心。
“曦曦昨天和我说，她可能要回六班上课了。”
“什么？真的么？”
徐瑞戚前一秒还瘫在座位上，下一刻直接跳了起来。
察觉到自己反应太过强烈后，徐瑞戚又坐了回去：“哦？是么？”
“哈哈哈我骗你的。”
赵小琦笑着说，脸上还挂着嘲笑他的表情，结果转过身却悄悄红了眼。
有些事很明显地摆在眼前，也就不需要再去挣扎了。
赵小琦试过忘了他，趁他去外省打篮球，趁着放暑假。
可他总会回来，只要重新出现在她身边，她就会控制不住地重新喜欢他。
赵小琦对自己恨铁不成钢，为了早日把他在心里抹去，她甚至开始躲着他。
后来，岳曦喜欢顾之墨。
赵小琦想，曦曦有喜欢的人了，那么她是不是也可以继续喜欢小七了？
她偷偷窃喜过，重新燃起暗恋他的那颗心。
很多年以后，她才知道，这是多么可悲的单向暗恋。
他喜欢她，她喜欢他，永远不会停止，永远没结果。
只可惜，当年她还是太天真。
以为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终于鼓起勇气告白时，她从徐瑞戚错愕的眼神里，读懂了一切。
他说：“小琦，其实我一直把你当成我最好的朋友。”
赵小琦说：“我知道，你喜欢岳曦。”
徐瑞戚从错愕变得震惊，很久后，他用那种央求的语气说：“别告诉她，她跟顾之墨挺好的，我不想关系变尴尬。”
她又说：“我知道，这种事我一个人承担就好。”
赵小琦是真的这样想的，与其让所有人都难受，不如自己独自难受。
岳曦心里那么柔软，如果她知道这些，难免会对自己和徐瑞戚有愧疚感。她不想让岳曦受伤。
所以她也真的是这样做的，将这个秘密保留在心里，彻底埋葬了起来。
徐瑞戚去烟台，临别前，赵小琦骨气勇气吻了他。
不是为了让他记住自己，也不是为了有什么结果，只想给自己一个交代而已。
毕竟是青春岁月里，用心喜欢过的人。如果不能有一个理想的结局，起码要给自己心里的感情画上句号。
再后来，她不知不觉拒绝了很多追求者。
赵小琦一边说岳曦不争气，一边对着镜子骂自己。
她没有刻意去等谁，但是心里会下意识留了个空位。
很久以后，她回看手机。
她与徐瑞戚这个人，经过岁月的冲刷，终于成为对方好友列表里，几乎静止的存在。
也许这就是青春吧，人人会都拥有人生中无法回头的遗憾。
但月有阴晴圆缺，遗憾才是常态。
留恋过去也罢，顺其自然也罢。
反正她那么酷，总会有人入住到她的生命里，不是么？
番外三：徐佳梦x林清策
对徐佳梦来说，林清策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老师，也是最好的人。
父母离异、从小跟着外婆、缺少管教。
这类的标签一旦贴上，就很难取下来。
从小学开始，徐佳梦已经记不清遭受过多少次这种歧视的眼光了。
“两个学生吵架，先动手的肯定是徐佳梦啊。”
“徐佳梦语文能考第一？八成就是抄的。”
“这次入党应该轮到徐佳梦，但……先把名额给别人吧。”
……
就这样，她一路叛逆又厌世的长大。
高一开学前一天，徐佳梦与初中便辍学的“朋友们”坐在一起撸串喝酒。
其中一个朋友开她玩笑：“没想到啊徐佳梦，考去了全市最好的高中？还进了快班？该不会以后真的要重新做人好好学习了吧？”
徐佳梦开了一厅啤酒，笑道：“不存在的，我也就是去玩玩。”
然而这句话，不到三个月就被打破了。
【魅力】
在徐佳梦所接触的九年义务教育中，她看到的老师都一个德行：贪婪，势利眼。
谁家里送礼，谁就可以坐班上最好的位置。
谁家里有钱，谁就可以当班级干部，评三好学生。
带着这种固有的思想，她开学当天，第一次见到林清策。
他又高又瘦，穿着最普通的黑T牛仔裤。戴着副黑框眼镜，仪表堂堂，三十岁出头的样子。
新生开会，他站在讲台上，背脊挺直。
讲的第一句话就是：“先声明一下，我不收礼。本人也很反感收礼这种事。”
徐佳梦本来坐在位置上涂指甲油，闻言抬头看向讲台，不屑地切了一声。
林清策又道：“我们五班的座位是滚动制，每周一换，所有的同学统一向斜后方串一排。这样能保证所有的人高中三年可以坐到班上每一个位置。”
“不存在近视眼看不清黑板，你要是近视，明天抽空去配副好点的眼镜。你要是个子矮，上课大不了到过道站着听，真想听课怎么都拦不住。你要是找家里人来给我送礼，求我多关照，不好意思，我不会留情面，我会直接曝光在班里。”
“在我眼里，没有差生好生之分，所有的学生我一视同仁。所以，我不希望班里出现幼稚的好生差生拉帮结派。成绩可以不好，但一定要团结，珍惜这三年的缘分，就这样。”
他这一席话，直接说得班上同学一愣。徐佳梦也跟着愣了愣。
就在大家愣神的功夫，林清策拿起点名册，又在桌下巡视了一番：“代理班长的话，我看看。”
他目光锁定到徐佳梦身上，道：“就你吧，涂指甲油的那个女同学。你叫什么名字？”
徐佳梦被吓了一跳，手上涂了一半的刷头直接掉在了桌子上。
她愣头愣脑站起来，大红色的指甲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啊？我叫徐佳梦。”
“代理班长，做么？”
“可以试试。”
“好。”林清策赞赏的点点头，眼镜后的一双眼透露出精明的光：“五班代理班长徐佳梦，开学那天希望你的指甲不要这么扎眼。”
……
这个班主任好像和想象中的不一样。
徐佳梦默默地想。
【腹黑】
也是接触久了，徐佳梦才发现。林清策不光不势利，不严厉，他更多了一分“平易近人”。
或者说……更接地气？
他可以和学生开玩笑。
比如，一节数学课下课，他原本黑亮的皮鞋上沾了粉笔屑。
他盯着鞋面皱了很久的眉。
林清策追求一尘不染的外表，便走到前排问同学：“谁有纸巾借我一张？”
有同学看出来了，借着平日里和林清策关系好，就起哄着对第一排同学说：“班主任要擦皮鞋，大家都别借给他啊。”
然而话音刚落，有名女生乖巧递上一张湿巾，解了林清策的燃眉之急。
他慢条斯理地将一只脚搭在桌子腿上，低头擦干净，又换另一只。
全都擦干净之后，一张湿巾握成一团，放在刚刚起哄的同学桌面上，笑道：“谢谢你刚刚替我说话，这个是谢礼。”
他也从不会叫任何学生感到难堪。
比如，最后一排的孙同学上课叠了一节课的纸玫瑰，林清策察觉到了，却一直没有打扰过她。
只在下课的时候，夹着教案走过去问了一道刚刚讲过的题。孙同学答不出，他也不责怪，便说：“纸玫瑰很好看，借我看看？”
孙同学有点担惊受怕，但还是老老实实用手心捧了一朵出来。
林清策大手一挥，将一朵玫瑰捏在手里，扁了。他故作惊讶：“被我捏坏了，这也太易碎易摧毁了。我没法赔你，送你这个吧。”
说完，他把一张卷子递到孙同学面前：“为了弥补你上课辛苦叠玫瑰，卷子放学之前交我。”
后来，孙同学高中三年再也没有来班里做过手工。
诸如此类的事数不胜数，班上同学都很喜欢林清策。包括徐佳梦，他打破了她对班主任的刻板印象。
至少现在在她心里，林清策有个有趣的灵魂。
【责任】
徐佳梦做着代理班长，每天为了林清策跑腿，却有些乐此不疲。
班上同学都很尊重她这个班长，大事小事言听计从。她第一次感受到，原来权力掌握在手中，这么爽。
但白天在学校逐渐扮演起好学生的角色，也能阻止她晚上与狐朋狗友出去浪。
外婆年纪大了，总要早睡。但是经常担心她回来得太晚，就一直守在客厅里，亮着灯，留着门。
时间久了徐佳梦也不忍心。
借着：“要和朋友一起租房子，方便交流学习”为由，徐佳梦和远在外地的妈妈打了通电话，直接说：“给我租房子的钱，我会好好学习。”
这件事拖了两天，从不拒绝她各种请求的妈妈竟然拒绝了，原因是：“这事我和你班主任沟通了一下，他说班上没有你提到的那位同学，而且他建议我，不要放你出去住。”
徐佳梦只觉得怒火中烧。
一个学校的老师而已，凭什么多管闲事？
于是第二天上学，她从早上开始，不是在课堂上睡觉，就是插着耳机听歌。
原本一个好学生变得叛逆，不少科任老师觉得她是受刺激了，偷偷给林清策汇报了去。
果不其然，林清策自习课便把徐佳梦叫了出去。
徐佳梦双手插兜，倚在墙上，一副不修边幅的样子。
直接把林清策看笑了，他问：“我的班长怎么今天吊儿郎当的？”
徐佳梦心里还在生闷气，冲着林清策翻了个白眼，又把头别过去，理都没理他。
她心里想着，有本事你就打我，骂我，找我家长。记过也好，开除也好，反正她什么都不怕。
却不想林清策一点都没生气，只轻轻叹了口气，语气温和：“你在生气我多管闲事？那我郑重给你道歉，这件事我非管不可。”
徐佳梦微微一愣。
又听林清策说：“你从小跟着外婆一起住，外婆年纪大了，好坏是非也许不能第一时间分辨。父母都在外地，以前可能伸手够不到你，很多事随你去了。但你现在不同了，你是五班的学生，我的班长。”
“可能你需要朋友的陪伴，所以才想同别人一起住。但你要记住，你不是男孩，你是需要保护的女孩。你在课堂以外的决策，判断，没有父母替你分辨的话，我必须担起这个责任。”
徐佳梦闹了一天的情绪，被林清策真诚的语气全部熄灭。
像被戳中了孩子的心事，很多堆积了很久的情绪，开始一点一点往上涌。
但她仍然嘴硬，切了一声，道：“您也不过就是怕我在校外出事了给你惹麻烦吧。”
“比起这个，我更希望你健康的成长。”
徐佳梦彻底愣了，她缓缓转过头，又仰起脸，看着林清策。
他很平和，很真挚。不像在训斥学生，给人洗脑，反倒是语重心长地像在对自己的孩子说话。
“我知道你很优秀，成绩好性格好。家里的因素也没有影响你考上最好的高中，我能看出来，不管别人怎么说，你都是个好孩子，所以我才想帮你好好走下去。”
徐佳梦眨眨眼，泪水忽然就顺着眼角流下。
是的，她再叛逆，再表现得不可一世。她也还是个高一的孩子，一个未成年。需要被关照，需要被保护。
“而且你上课不听讲，你以为是在气我？其实亏的还是你自己。”
林清策微微有了点说教的语气，但话锋一转，又感叹道：“其实我以前也是个叛逆少年。”
徐佳梦吸了吸鼻子，眼泪流了一脸，还是忍不住八卦：“怎么说？讲讲？”
林清策话说的温柔，动作却一点都不温柔。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面纸，往徐佳梦脸上一糊：“讲故事可以，先把脸擦干净，把今天没交的作业补上。”
这张纸和鼻涕眼泪混在一起，牢牢粘在徐佳梦的脸上。
林清策看了一眼，没忍住笑了。徐佳梦也跟着破涕为笑。
【温柔】
有时候，一个“坏”学生，其实真的不需要多少苦口婆心。一个肯定的眼神，一个微小的关爱，就可以让她们从阴影中走出来，勇敢地拥抱太阳。
从那天起，徐佳梦不再与校外的朋友来往，真的安心做起了大家眼中的好学生。
学习认真，乐于助人，正直又开朗。
而面对林清策时，她心里也有些微乎其微的变化。
似乎是除了尊敬，又多了一丝仰慕。
林清策讲课时，衬衫的袖子总喜欢向上挽一截。他的板书写得很漂亮，是男老师里少见的漂亮，工整又飘逸。
林清策人缘很好，每逢午休都有男老师喊他一起去球场上打球。
徐佳梦偶尔会躲到一旁偷看。
她知道这样不好，于是就把这份心思小心翼翼整理好，收藏在心底里。
高一高二就这样过去了。
高三百日誓师之后，她终于忍不住，将自己的心事写在纸条上，夹在数学练习册里交了上去。
她没想有什么结果，只是想趁着毕业前说出来，仅此而已。
两节课后，练习册重新发回到她的桌上。
她紧张又虔诚地翻开，昨晚的作业，被他认真地批改好。数学是她的专长，她得了一百四十分。
习题中央，夹着她那张纸条。不同于她交出去的样子，下面多了几行字。
她说：“老大，我一直很喜欢你。不仅仅是师生间的喜欢，我想把我的心声告诉你。”
林清策回她：“荣幸。但你值得更好的。作为老师，我也很喜欢你这种出色的学生。还有一百天了，好好努力，到更高的平台上去看看，回头就会发现我只是个糟老头。不嫌弃的话，以后找男朋友，我和你师母可以帮你把关。”
没有冷嘲热讽，没有惊慌失措和责骂。这个男人连拒绝都如此的温柔。
徐佳梦将纸条贴在心头，微微一笑。
后来有一次，徐佳梦与班上的女生坐在一起聊天。
女生一脸崇拜地和众人八卦道：“你们知道么，我昨天放学偶遇老大，听到他和女儿打电话了。”
“老大说什么了？”
“也没什么，就是问问女儿晚上想吃什么，周末答应带她去游乐园什么的。主要是语气。我从来没听过一个男人这么温柔的语气，我都快听哭了。”
“哦！！不敢想象！”众人捂胸口。
那个人继续道：“而且他给老婆和女儿设置的铃声都和别人不一样，竟然是一首心肝宝贝！”
另一人摆摆手：“你才知道啊，我们高一那年就听过了。我知道个更劲爆的，据说老大和师母是早恋，高中就彼此喜欢，然后一起努力学习。结果师母没有考好，老大为了她放弃去更好的大学，两个人又一起上大学，从校服到婚纱。”
“卧槽，这是什么神仙爱情。”
“袁达他们逛街偶遇老大与师母，两个人还是牵着手呢，感情好的很。”
“天啦撸，又是为别人爱情流泪的一天。”
徐佳梦一边听一边笑，脑子里想的都是他们老师和师母的幸福画面。
她由衷为他们感到高兴。
一点负面的情绪都没再出现过，徐佳梦羡慕这种美好生活，也祝福别人的爱情。
她没有忘记好好学习，积极面对生活。
林清策的话始终在鼓励她，去更好的地方，遇见更好的人。
至于他。
他还是最好的老师，也是最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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